在黄河以北,自西往东有肃王、庆王、韩王、赵王、鲁王……
再往南,同样如此。大明原先分封各地的藩王,确实也大多在交通便利之处。
如此一来,如果粮储号真因为皇庄和藩王赐田在各地建了粮仓,确实近乎覆盖大明腹地了。
杨慎看着去年各粮仓储粮的数字,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今年底大国策会议后,统一设立了国库,以后会形成定例。粮储号储粮多少,每年都会报过去备案。”
只是备案,如果有需求,自然还是要走采买的流程,无非都是为陛下办事,手续和结算可以慢慢来。
无论如何,皇帝手上有兵、有粮、皇明资产局手里有钱。
“臣明白了。”
杨慎这下是真明白了,他怕什么不稳?若真还是有人因为要拆分南直隶不认命,皇帝只怕乐于再充实一轮赃罚库,继续补充他将来北征南讨的家底。
临告退前,杨慎还是问了一句:“陛下,若北患绝了,云南平了,还会东征西讨吗?”
“……好战必亡?朕知道。”
朱厚熜对他有点ptd了,昔年折磨杨廷和,现在一报还一报。
不过他也知道,杨慎现在是户部当家,他这是在尽职尽责。
所以朱厚熜只说道:“你就记住一点,朕不会为了一些开疆拓土的虚名就征战不休。朕不做赔本买卖。”
杨慎叹了一口气告退:“臣定会悉心教导太子殿下。”
仿佛驴唇不对马嘴,但朱厚熜只能无语地看着他离去。
意思是:您一根筋,我劝不动。您儿子,我得教他做个爱惜民力的仁君,将来好好休养生息。
有一种盼着皇帝陛下早日驾崩、大明好生安稳发展的忠诚。
“……朕且有得活呢。”
朱厚熜嘀咕了一句,而后思绪飘到了西北。
定下来要在西南用兵之后,就已经传令王守仁、唐顺之等人了。
北虏若有什么动静,今年大概不会等到入秋。
他们也要考虑过完冬之后马肥不肥的问题,若只是寄希望于南北两面对大明都制造压力、盼着大明在今年大换届和政区大改等事的情况下内部再有什么变化,那可要失望了。
入庙、英杰殿、多的两个尚书、多的一些总督……还有这三年又攒下的钱粮、多省已经在总兵之下募选而成的将卒。
大明内部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前一步。
小动作无损大局,钝刀割肉已经好多年。
嘉靖十年了,时代变了。
温柔了多年的大明,开始主动露出獠牙。
嘉靖六年不算,那是北虏先大举寇边——尽管有被引诱的原因。
现在第一个被主动呲牙的,是外滇的土司。
正月还没过完,二十六,西南边陲共有三路大军主动出击。
都说正月里不兴兵,不然兆头不好。但朱厚熜信这个吗?反手就给出了反例:史载,一月癸巳二十六,武王自周兴师。二月癸亥二十六,周师布阵于牧野。次日,冲杀当即得胜,昏,周占有商都,殷王纣自焚死。
你看,周武王就是正月出兵的,一个月零一天就打完了。
这不是好兆头吗?
在云南,沐绍勋统兵,与伍文定一同坐镇永昌。
而在他们前方,曲志南率部直扑孟养据有的江头城,纪维民居中直扑孟密,汤绍宗则从汉龙关出发打入木邦领地。
“国公爷说了!陛下讲,武王一月得胜改朝。此战运来了这么多铳炮,都别吝惜!以快打快,一个月内,打下阿瓦城!”
金沙河两岸辽阔平潭,曲志南前方仿佛也有伯爵之位在招摇:将爷快来啊。
而在孟养军阵后方,思伦有些慌乱地望见最前方的象兵阵人仰象翻。
祖辈传下来的话里,大明的火铳确实厉害,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那种大铳,能这么轻易,运来这么多?
已经落后版本不少的三司将卒感受到了来自大明诸军积极学习鸳鸯阵野战战法和新式铳炮的巨大震撼。
虎蹲炮,易搬运,可连发。
鸟铳,射程更远,更准了些。
思伦感觉自己是已经准备充足了的,毕竟过年前的腊月,大明就勒令他去昆明负荆请罪。
可是大明不讲武德。
明明早就准备好了要打,前面演那么多调停戏码干嘛?
他确实误判了。在此前的两三年里,大明对于外滇形势的变化似乎显得漠不关心。
然后突然就准备充足了,前来“偷袭”。
他们的火力为什么那么充足啊?
沐绍勋没打过这么宽裕的仗,皇帝给他沐家的信任让他从骨子里变得兴奋。
“伍督台,若都这么容易,可以扫平外滇啊!”前线奏报不断传回,看着战线推进的速度,沐绍勋抑制不住激动。
伍文定连连摇头:“陛下有谕旨,此曰闪电战。火力倾泄,速速攻下阿瓦城,携威定约仍以土司治外滇,才是王师气度。外滇易扫,夷民难治。记住,大方略便是开市通商,获其实利!再兴文教,缓缓图之!”
“是是是,我失态了。”
哪怕真有那种皇帝要让沐家辅佐越王殿下据有整个外滇的心,也不能表现得急切。
慢慢来。
在阿瓦城南方,莽瑞体也已经出兵了。
东吁缅人给了他极大的支持,这是源于他当日敢于奔往勃固贯耳的勇武。
但是任莽瑞体再有雄心壮志,他听到哨探从北方传回来的消息时也不免恍惚,同时对于大明军队的战力与火力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他们真的是助自己复国吗?
这两天太忙,今天恐怕也来不及补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