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兵制,能屯田承担部分开销,大明早年间甚至供应本卫粮饷之外还有结余。
而募兵,饷银全靠财政,职业军人。
朱厚熜开口唤回了众人的注意力:“朕明白,募兵每人一年需给饷折银三两到五两。既是京营精兵,以十五万人来计算,一年光饷银就需要七十五万两。而各边所募之兵,年例饷银加起来也只在四十余万两。但三年之内,今年重整东西官厅等旧军,冒滥裁撤之后还能省出不少钱粮来。明年选募五万,后年选募五万,三年内京营饷银额外总开支只是一百二十五万两。”
“至于三年之后的岁入及开支问题,正是一项更重要的大事。登基诏书中提到了与田赋及盐课等有关的诸多新政,究竟如何实施以增加岁入,随后如何在整个大明范围内更合理地安排与裁撤不必要的开支,那就是保证朕的京城有一支力量足够强大的精兵的根本了。”
朱厚熜坚定无比地说道:“诸事会很难,朕知道。但京营不能一直弛废下去,朕在谢笺中说得明明白白,天时已变,北虏寇边之势必定越来越大。若再有大举南侵,难道只靠已经糜烂的边镇卫所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事,而是要不要做的事。朕的意见,这件事必须做!”
他张口就把一座更沉重的山丢了过去:“卫所糜烂,边镇募兵的比例也越来越高,卿等要做好二十年内年例军饷总计达到两百万两的心理准备,我大明必须有至少四十万可战之精兵。为了保障将来的局面,现在正该君臣一心,以十年内岁入实银逐渐提高到八百万两为目标!”
这一大段话说完,张鹤龄张延龄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像不是在打他们的主意,而是真的在谋划长远。
郭勋等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脏不争气地猛跳起来。
仅仅京营,三年内就要分走一百二十五万两!
二十年内,年例军饷要达到两百万两!
陛下在考虑边患,将来必有战事。
有些人想着立功的机会来了,有的人想着上下其手的银两更多了。
一时所有勋臣武将看着皇帝都目光热切——除了张鹤龄、张延龄。哦不对,他们是国戚,不算勋臣。
至于十年内岁入实银逐渐提高到八百万两这样让阁臣与户部尚书杨潭头皮陡然发麻的话,他们是不在乎的。
朱厚熜看着杨廷和他们。
这是老秦所说张居正改革的成效。
用十年的时间,由他这个皇帝亲自推动,在土地兼并还没有五十多年后那么离谱的情况下,应该实现得了吧
现在不做这个准备,将来就得面对战事一起,加派边饷直飙到千万级的窘迫局面。
要感谢厚照我堂哥刚把小王子揍了一顿,目前边患暂时还没那么紧张,而女真人虽然已经开始嚣张、倭寇也出现过,但总算都没到极为严峻的时候。
只不过离那种境地也不远了。
在场的文臣们齐齐瞠目。
王琼预判了皇帝对钱很看重,甚至因此举荐了孙交复职,但做过户部尚书的他也没想到陛下的胃口这么大。
十年内岁入实银翻番,与四十万精兵相对应的自然还得有粮食。
大明这百余年,岁入何曾有如此猛增的阶段
自开国之初的税粮从总计不到两千万石提高到洪武二十六年的三千二百九十七万余石之后,大明这一百多年来税粮就一直只能维持在三千万石左右。
而包含各项收入在内,岁入实银也稳定在四百万两左右。
是稳定了啊!开国之初之所以涨得快,那是因为战乱结束,天下安定了。
杨廷和压力山大,不由得苦着脸嘟哝道:“那倒不如先议议十年之内如何岁入实银八百万两!”
一嘴大冤种的语气。
“那是后面要议的。”朱厚熜笑道,“陈卿之前可是建议宣府给发一百万两、各边给发五十万两的,从宣府那边先给付二十万两的请奏朕都已经准了。怎么,京营一共先留下一百二十五万两办不到这三年内都不用另外再为京营列饷银开支了。”
勋臣里不少人都叹了口气:老陈是懂事的,就是手腕太菜了。
说的毕竟只是将来的事,眼下募兵的比例还不高,这一次也仅限于京营。
乾清宫日精门火灾现场的烟还在那里冒着,没散呢!
皇帝现在急于把京营搞好,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