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到仁寿宫中,张太后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这才十天,皇帝在内宫之中的威望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太监们服从皇帝,这是理所当然。可落在张太后眼里,她心底终究是惊惧更甚。
这件事……跟她真的没有关系啊!
“你们看着我们干什么武定侯,你什么意思”
承天门外,张鹤龄沉着脸怒视着郭勋。
“哼!”郭勋什么都没说,只是仍旧沉着脸忧心不已地看着承天门那边。
事情未免来得太凑巧。
不论是哪种情况,今天都凶险无比。
若是天灾,那么之前大礼之争刚刚结束,现在就有天象示警,会不会有人头铁
若是人祸……那更令人难以想象。
谁都不知道此刻宫内的情况,直到麦福急匆匆赶到张永身边,低头说了什么之后,张永点了点头。
“大朝之日,众臣侯朝!”
沉闷的声音中,承天门的左右侧门缓缓打开。
杨廷和、袁宗皋、王琼都不约而同地长长舒出一口气:要上朝,就必须有皇帝。
陛下他人没事!
但走上外金水桥的臣子们看着那幽深的门洞却胆寒起来。
今天会不会有很多人走不出来了
硬着头皮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走进了承天门,并不整齐的油纸伞下,每个人都惴惴不安。
到了侯朝的区域,这里已经不会再有泥土了。
为了朝仪考虑,很多人都是靴子外面再套一层软靴。此刻他们把外面的软靴脱了下来,默默地来到午门前排队。
三通鼓还没响,此刻本不用先在这里整整齐齐地排好队。
但无形的压力之中,他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雨中,而且不交头接耳。
“咚!”一通鼓。
“咚!”二通鼓。
所有人都等到了第三通鼓,午门左掖门和右掖门都洞开。
抬头望去,是肃立在雨中、铠甲泛着幽光的禁卫。
郭勋穿过右掖门,走到西角门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被任为勋卫散骑舍人的仇鸾。
咸宁侯病重来不了,但他的孙子还是以这种方式参加了大朝会。
面对郭勋的目光,仇鸾目不斜视,一动不动挺立在雨中。
朔望大朝会纯粹是礼仪性的。
大雨之中,锦衣卫陈设的卤簿仪仗庄重而辉煌,教坊司陈列大乐。
“天子升坐,群臣陛见!”
鼓乐齐鸣中,百官跪拜致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头时,御座上终于出现了皇帝的身影。
郭勋心头的大石落了地,没见到真人之前,谁也不敢肯定皇宫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既然能端坐在这里,那就是宫中局势已经尽在掌握。
“众卿平身。”皇帝的声音不明喜怒,平静无波。
闷雷阵阵,大雨更滂沱。
今天的天子并不体恤群臣,大朝会的仪礼一项项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站在雨中的解昌杰比什么时候都更渴望能位列三品以上,进入能遮风挡雨的地方站着。
雨幕之中,年迈的、身体不好的自然也不少。
可今天没有一人敢于表现出什么怨言,谁知道现在平静坐在那里的皇帝会因为哪一句话、哪一个字怒起来
他寝宫的院墙和院门,刚刚被烧了啊!
大雨中,大恐怖。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里,常规的大朝会流程终于到达尾声,群臣都看向了皇帝。
若还没有什么事情,就该散朝了。
历来绝少有臣子在大朝会真的奏事,皇帝在这個场合也不问政。
除了太祖皇帝时。
但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