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敏感地察觉陛下这一年多来变化的人。
在她看来,当时的世子曾与王妃、二位郡主有过近一月的生疏之感。
虽然当时兴献王大薨,世子沉默寡言的行为被大家认为是悲伤过度,但朱清萍却看得出来当时的世子不是纯粹寡言少语,而是沉着冷静下的刻意为之。
当然了,朱青萍只认为陛下当时是忽然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担,一夜长大了。
见陛下登基第一天晚上就操心国事到这么晚,看着朱厚熜低头凝眉的侧脸,朱清萍站了许久才轻声说道:“陛下,先用些点心,歇一歇吧。”
朱厚熜搁下笔站了起来,就这样踱着步手里端着瓷碗吃些点心,转头却调侃起朱清萍:“一入宫门深似海,不后悔吗”
“……王……太后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生生世世无以为报,奴婢从来没有离开王府的想法。”
朱厚熜只能默默喝着热奶。
忠心的人还是有一些的,可惜也只够留在身边用。
他放下了瓷杯就说道:“先在我宫里任个尚宫,把宫女们都管束起来。朕的吃穿安寝,你多上心。”
对朱清萍,朱厚熜还是很放心的。
朱清萍的母亲是一个犯官的妾室,家里男丁都死了,她母亲被打入乐籍进了教坊司。
二十七年前兴献王就藩时,朱清萍的母亲被选为王府乐工到了安陆,结果到了时才发现她已经怀上了孩子。
乐籍世代为乐籍,她的女儿本来也将继续成为官妓。朱清萍的母亲很悲愤,曾想自尽却又不忍心肚子里的孩子。
她生下孩子之后就死了,朱清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哪个。她母亲在北京两院十六楼充任官妓时经历了哪些事,也不是当时刚刚就藩谨小慎微的兴献王想去关注的。
贱籍在这时代的地位是真低下。
倒是当时已经嫁入王府三年却没生下孩子的蒋氏想把这孩子养大,积一份功德。
做了这件事后蒋氏果然在此年怀上了朱厚熜的哥哥,兴献王一喜之下终于帮朱清萍脱了籍,她甚至因此被赐了姓朱,连朱厚熜的姐姐、妹妹后来取名时都延续了名字中间带个清字的习惯。
但长大之后,朱清萍却不愿意嫁出去了,一直在王府中长到了二十六岁,成为王府女官中最有能力与潜力的一个。
这次朱厚熜要入宫登基,朱清萍就这样被蒋氏拜托着送了过来。
现在听到了朱厚熜的托付,她立刻跪下来谢恩保证。
“别这样谨小慎微,尚宫没有品级,等朕把宫中理顺了,那宫令迟早是你的。”朱厚熜让她起来了,“奴婢奴婢地叫着,生份了。”
朱清萍摇了摇头:“奴婢不能因为自己让陛下被人说轻忽礼制。”
“……那你先在一旁候着吧。”朱厚熜吃完了点心,重新坐到了书案后的宝座上。
朱清萍却问道:“陛下,今晚歇息在哪号龙榻,奴婢好留心先安排一下。”
朱厚熜愣了:“哪号龙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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