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子有关的任何礼仪,都不能寒酸了。
“阁老,大宗伯,招待不周。”周季凤此刻在驿馆中满面春风又带着讨好,“诸公一路辛劳,可还有需要准备的,但请吩咐!”
梁储缓缓地摆了摆手:“国丧期间,都本分一些把。饮宴不要安排,今天大家都好好歇一歇,明日之事要紧。”
“是……”。
话虽如此,驿馆之中还是热闹非凡。
当地官员难得有跟这么多朝堂大佬打交道的机会,现在新君竟是藩王之子,朝中大政后面都要仰仗内阁来处理。
周季凤等人能当面拍一拍梁储等人的马屁,又知道正德年间朝堂中的某些人肯定是要下来了,那不就多了很多机会
串门拜访、叙旧攀交,梁储等人显得疲惫但又不能摆架子。
天子登基后,可想而知会对湖广当地的官员更感亲近一些。毕竟之前的数年里,他们或多或少都与王府打过交道。
而这种应酬之中,梁储他们很快就发现奉迎团之中有一个人不见了。
“谷大用竟敢私下前去谒见”毛澄顿时又怒又喜。
“亲自前去,也是用心良苦了。”
说话的是定国公徐光祚,一行人中论品级他最高,当面宣诏的人会是他。
张太后的弟弟张鹤龄眼神闪烁,礼部尚书毛澄却闻言只是冷笑着:“之前张锦是要去宣旨,但听闻在驿馆中已住了四日,足不出户,还算知道轻重。谷大用私下谒见,老夫这就先参他一本!”
“遗诏已经颁行天下,只怕王府中也正不安啊。”定国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功是过,全看天子之意。一旦简在帝心,大宗伯这道弹章又能有几分用处”
礼部尚书之位,按古时九卿雅名,也有称其为大宗伯的。
毛澄淡淡地说道:“他去了也好,看看王府属官懂不懂得分寸礼仪吧。”
身为礼部尚书的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就不再多嘴了。
梁储在一旁看着,却只是微微一笑。
谷大用是以通知王府明日迎诏的名义去的。
但去通知王府迎诏,奉迎团这边应该只是派个小臣,哪里用得着他这个掌事大太监
张锦已经见过未来天子了,韦霖胆子没那么大。
谷大用这是赌。
虽然遗诏已经确定,但此刻的未来天子毕竟还只是藩王。
私下与内宫大太监相见,这种行为放在平日里可是大罪。
眼下大太监中权柄最重的三人,他们也都自知属于“八虎”遗毒,深受朝臣忌惮甚至怨恨。
魏彬在天子驾崩之夜向太后和内阁两头示好,谷大用现在又亲自去嗣君面前摇尾乞怜,垂死挣扎而已。
徐光祚虽然说谷大用一旦简在帝心了就会没事,梁储可不会真当徐光祚傻。
就算新君登基了,十五岁的少年,真能在大事上做主吗徐光祚只是巴不得文臣和内臣之间的火快点烧起来,那样的话就连太后也不免自危。
到时候,这些已经远不如开国时期的勋戚们,说不定能借着这次皇位继承的特殊情况重新被帝后一脉倚重,获得重新崛起的机会。
徐光祚可不会因为内阁建议他加入奉迎团就领情:勋爵必定要出一个人,勋爵之中,哪一家比定国公更有资格
宣诏前夜,谷大用只身前往王府,这回不知道又要砸出多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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