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殿下,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应该试着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旁的人。若殿下的母亲还在,定然也希望殿下活得开心,而不是活成一个傀儡。”</P>
“小女告退!”白疏香说完后,便离开了。</P>
宁王怔住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他坐在凉亭里,一遍一遍地斟酌着白疏香方才说的话。</P>
殿下的母亲定然也希望殿下活得开心,而不是活成一个傀儡。</P>
活得开心,而不是活成一个傀儡……</P>
他嗤笑一声,他可不就是一个傀儡吗?</P>
一个一出生就事事受人操控的傀儡。</P>
活得开心,对他来说,真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他从来都不知道何为开心。</P>
可白疏香的话,却让他对开心莫名有了一种强烈的向往。</P>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抬腿往钟粹宫走去。</P>
“母妃,儿臣想求太后解除儿臣与薛莹的婚事。”宁王鼓起勇气道。</P>
明王今日也在钟粹宫中,听到宁王这话,怒斥一声:“廷灏,你不会是傻了吧!薛家,兵部尚书,这么好的家世,你竟然要退婚!”</P>
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崔贵妃,一身宝蓝色的宫装,用金线绣满了雀鸟花纹,珠光宝气,雍容华贵。</P>
她闻言,微微眯了眼,道:“廷灏,你莫不是忘了你生母的血海深仇了?你二皇兄只有赢了慕廷钰,他才能登上皇位,为你娘报仇,而你难道连帮忙托举都做不到吗?”</P>
宁王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P>
从小到大,崔贵妃日日在他耳边念着他娘的血海深仇,说贤德皇后是如何嫉妒他娘有孕,然后害得他娘难产的。</P>
他心中的仇恨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灌输,才长成了如今这般。</P>
他小时候读书,一有倦怠,崔贵妃就会斥他不孝,不能尽心竭力地为生母报仇。于是,他发奋读书,而今成为明王兄的左膀右臂。</P>
贤德皇后死了后,他以为大仇得报,崔贵妃却说不够,应该把慕廷钰也一同铲除,才能解心头大恨,才算是为他娘报了仇。</P>
崔贵妃总是指着慕廷钰,告诉他,慕廷钰是他的仇人之子,他们之间天生就是敌人,不能共存,不是慕廷钰死,就是他死。</P>
他像溺水的人,二十余年来都被沉溺在血海深仇中,他一旦忍不住探出头来喘息,就会立马被崔贵妃重新用沉重的仇恨枷锁拽回去。</P>
听着崔贵妃日日念叨,他甚至有时都会感到深深的愧疚,自己愧为人子,崔贵妃尚且为报他生母之仇如此努力,他怎么能拖后腿呢?</P>
什么自由,什么快乐,果然都与他无关。</P>
想到这里,宁王凝了凝神,道:“母妃,儿臣会尽力托举二皇兄,可是儿臣不想娶一个不爱的女子。”</P>
崔贵妃嗤笑一声:“别天真了,廷灏,皇家人哪有这样恣意的资格?什么爱与不爱的,你什么时候竟有功夫考虑起这个问题来了?安生一点,薛莹还是不错的,你跟她处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P>
宁王木然地点点头,离开了钟粹宫。</P>
他一走,崔贵妃便沉下脸来:“他同薛家这婚事,拖不得了。他心思重了,得尽早办,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