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那间审讯室中。</P>
高清的监控画面，被投影在了季沉烽对面的墙壁上。</P>
冯洛彬手里还拿着SAd-4号的那个便携式终端，正慵懒地靠在了门框边缘的位置。</P>
监控画面中，赫然便是刚刚被放出去的关译心。</P>
身形削弱单薄的少女在联邦政府特别行动调查部第四调查组的办公楼外面，有些怔怔地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P>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瑟缩，然后便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P>
在场的两个人和一个人工智能都看得出来，那是通往地下列车车站的方向。</P>
冯洛彬摇头感慨，声音里带着种幸灾乐祸般的叹息：“她都没说问一句你这边的情况。”</P>
季沉烽抬起眼皮看了冯洛彬一眼，没吭声。</P>
只是在心里又暗骂了一句晦气。</P>
季沉烽现在基本已经理清楚了这件抓捕案的头绪。</P>
郑小希应该也是“巴别塔”的人，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P>
她自己做事留下首尾也就算了，竟然还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破事连累到他？</P>
还被铐在墙上的季沉烽几乎要被气笑了。</P>
至于关译心？</P>
季沉烽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们不熟。”</P>
冯洛彬闻言挑了下眉。</P>
他没再搭理季沉烽，而是抬头，悠闲地看着墙壁上的投影。</P>
关译心的身影在调查组的办公楼前消失后，监控录像很快便切换到了另一个镜头的画面。</P>
此时，关译心的身影已经进入了地下列车的站台。</P>
期间，她没有给人发消息、没有接到任何通讯电话、也没有做出任何一丁点引人怀疑的动作，全然一副惊惧过后只想回到安全地方的瑟缩模样。</P>
SAd-4号没有再说话，而是给冯洛彬发了几条信息让他看。</P>
“那个小美女的脾气很好哦~人也很有耐心的，我试探她什么，她都努力找话题陪我聊天，根本听不出我的言外之意，她是真的什么也不懂。”</P>
“哎，本来我们聊得好好的，你一出现，小美女就被你吓得不说话了，明明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家的单纯小姑娘啊！”</P>
“你知道的，‘巴别塔’里的那些邪教徒全都是一群疯子，他们再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出这种真诚、纯粹的单纯。”</P>
冯洛彬看着SAd-4号发出的消息，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P>
他抬眼看向季沉烽，“你知道郑小希的罪名吗？”</P>
季沉烽干脆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和她更不熟。”</P>
冯洛彬靠着椅背翘起了腿，微微一哂道：“只是不熟？那就还是有点了解了？”</P>
还被铐在墙上的季沉烽：“……”</P>
他沉默了一瞬，想到关译心竟然已经出去了，索性按照关译心那种单纯、懵懂且怯懦的思路，据实以告道：“我去黑市买生活用品，碰见关译心的时候，她很高兴地告诉我，是她同宿舍的学姐给她推荐的这个地方。”</P>
顿了顿，季沉烽继续说道：“当时我就觉得，她那个学姐这么做有些不合适，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黑市出没，也不安全，后面我们就一路同行了。”</P>
冯洛彬：“……”</P>
这两人在这种细节上的证词竟然还特么能对上？</P>
长达几个小时的审讯之后，冯洛彬颇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放人。</P>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P>
窗外的城市霓虹五光十色，蓝紫色调的灯光映得人眼睛发胀，城市地面的街道更是早已经被黑暗吞噬殆尽。</P>
SAd-4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冯洛彬主动开口。</P>
它终于不耐烦的开口，全没了之前和关译心闲聊时的低沉笑意，反而变得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怎么不说话？”</P>
冯洛彬扯了下嘴角。</P>
他正懒散地瘫坐在落地窗前的办公椅上，看着窗外满是光污染的夜景，转动椅子把自己正过来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说什么。”</P>
办公桌上SAd-4号的便携终端发了一个高冷的问号：“？”</P>
SAd-4号的态度很明确，当它发出一个问号的时候，不是它有问题，而是它觉得冯洛彬很有问题。</P>
冯洛彬耸了耸肩，嗤笑一声道：“说我觉得，那个关译心或许是真那么单纯吧，但是，一个无父无母、孤儿出身的单纯小姑娘？你信吗？而且，要真是这么单纯，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在贫民区那种地方身体齐整、不缺胳膊少腿的活下来、还安安稳稳地考上中央大学的？”</P>
不等SAd-4号开口，冯洛彬已经收起了脸上奚落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信她。”</P>
SAd-4号继续沉声问道：“那个季沉烽呢？这还有一个把野心写在脸上，一点也不单纯的。”</P>
冯洛彬的语气都没变一下，“大家都是从贫民区出来的，他凭什么懂得那么多？”</P>
SAd-4号“啧”了一声，颇有几分玩味地总结陈词：“单纯的那个你觉得她假，不单纯的那个你觉得他装。”</P>
冯洛彬摊了摊手，漫不经心道：“但是我会尊重超级人工智能的判断。”</P>
顿了顿，冯洛彬语气无奈道：“既然在你的信息评级里，这两位中央大学的小朋友危险等级都是‘安全’，那么我也只能放人了。”</P>
仿佛是在自我安慰一样，冯洛彬轻哼一声，感慨道：“好歹抓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巴别塔’邪教徒，这次倒是收获颇丰。”</P>
他的话音刚落，这栋办公楼里的灯便暗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