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萤萤刚刚伸手把苍衡手中的糖人都接了过去,结果就听到闻灯这句话,一时间竟不免有些尴尬,她要是把这糖全吃了,柳惊眠回去肯定还要说叨她,沈萤萤看了眼苍衡,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说:“我不太喜欢吃糖,闻姑娘你吃吧。”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牙不太好,吃糖会疼。”
“这样啊,”闻灯轻轻笑了一声,“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我也不想吃了。”
沈萤萤的糖人举在半空中,哦了一声,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惊眠的目光在他们三人间转了转,最后伸出手,对沈萤萤说:“给我吧。”
沈萤萤有些犹豫,这些糖人到了柳惊眠的手上自己可就真的一个也吃不到了,但这个人是柳惊眠啊,她臊眉耷眼地把糖人全部都递了过去。
闻灯瞥了一眼身边的苍衡,苍衡给沈萤萤买的糖人,最后落到了他的情敌手里,不知道苍衡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件事要怪恐怕得怪自己了,刚才要不是她多嘴问了一句,或许糖人已经被沈萤萤吃进嘴里。
只是看着苍衡的那张脸,她还是没能忍住,明明是自己的,却眼睁睁地看着走得越来越远。
苍衡察觉到闻灯的视线,转过头来,略微疑惑地看着她。
她看自己做什么?
闻灯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了一些,随即想到苍衡不喜欢看她笑着,闻灯又将唇角的笑意压下。
不过她现在戴着面具,苍衡应当看不出她面具下的表情。
苍衡确实看不到闻灯唇角的笑,只是那浅浅的笑意已经从她的眼睛中漫出来,像是她还没有收起的傀儡丝,将苍衡一点点包裹在里面。
苍衡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别处。
闻灯端详着他的侧脸,今日这位陛下脾气好像好了一点,并没有很生气。
“苍衡你也是的,别给她吃那么多甜的,你也知道她的牙不好,”柳惊眠将手里的糖人送给街角的小乞丐,回来接着嘱咐苍衡说,“以后就算她哭着给你要糖吃,你也别给她买,省得她大晚上的牙疼,哼哼唧唧的烦人。”
柳惊眠话是在埋怨,但是话里的亲近再明显不过。
沈萤萤瞪了柳惊眠一眼,脸上带着薄薄的嗔怒之色,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闻灯看得有些羡慕,又特别想知道苍衡心里是不是在冒起酸水。
他们走进一家茶楼中,茶馆中的说书先生正在说着万松山上奇事,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经过,只知道在一夜之间,万松派连同星云十三州上的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皆是死了大半去,他们自己编出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说给客官们听。
沈萤萤还挺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尤其她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听到说书先生说余家的那位老祖其实是天上之人,便觉得格外可笑。
闻灯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抿了一口,苍衡喜欢这位沈萤萤沈姑娘,可沈萤萤喜欢的却是柳惊眠,苍衡是这条追逐链的尾巴,想了想,她将茶杯放下。
苍衡不是,自己才是。
闻灯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几日忙着杀人,倒是忘了该给自己存些心头血了,现在有苍衡在这里盯着,她想要动手也不容易。
沈萤萤听到咳嗽声立刻转过头来,问道:“闻姑娘,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没事,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沈萤萤啊了一声,她本来还想问问,在万松山的时候,苍衡是不是真的给闻灯看过病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苍衡没去看,那场面可就有些不好看。
苍衡抱着胸靠在柱子上,始终没说话。
沈萤萤点完菜后,从包裹里掏出一封书信来,一脸苦恼,她对柳惊眠抱怨说:“父皇催得紧,我这回真的要回去了,他还在信里说给我找了个驸马,说家世才学相貌人品,样样出众,谁要他找驸马啊。”
她说完,直直地看着柳惊眠,希望柳惊眠能够陪自己一起回去。
柳惊眠明白沈萤萤的意思,明明知道信中的驸马之事不一定是真的,她是在故意勾着自己陪她回宫去,柳惊眠心中仍是不大放心,可闻灯已经说了她择日就要回魔渊去,柳惊眠还想知道她在魔渊中过得好不好。
不过以闻灯除去仇家的手段来看,她在魔渊中应该不会太难过的。
柳惊眠短时间内做不出决定,对沈萤萤说:“等会儿吃了饭再说吧。”
沈萤萤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她以为柳惊眠会立刻答应自己,和自己回去的,他一点就不担心自己会嫁给别人吗?
从酒楼出来后,回了落脚的客栈中,天色暗下,繁灯如昼,沈萤萤眼巴巴地望着柳惊眠,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想要的回复,结果柳惊眠直接回了房间中去。
沈萤萤吸了吸鼻子,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柳惊眠,柳惊眠绝情地将门关上。
沈萤萤只得回到自己房间中去。
闻灯看得有趣,那柳惊眠对沈萤萤也不像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这两人怎么这样别扭?
她转头看了看苍衡,正好对上苍衡的目光,闻灯微微失神,刚才他是在看着自己吗?
她没来得及想更多,苍衡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当中。
闻灯收回视线,想着沈萤萤,恍惚中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她自嘲地笑了笑,也回了房去。
子夜时分,一个人影在房外的走廊中不停地徘徊,床上打坐的苍衡猛地睁开眼,他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柳惊眠,苍衡问道:“你在做什么?”
柳惊眠倒是不见外,他进了房,开门见山说:“我想托你一件事。”
“什么?”
“回魔渊后,请魔君陛下帮我照看一下闻灯。”柳惊眠说。
苍衡挑眉,有些惊讶柳惊眠深夜来找自己竟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