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了一夜的班，拖着疲惫身体的李爱娣回到了自己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P>

与身体上的累不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使劲儿上翘。</P>

那件衣服的提成，足够她在青城付个首付。</P>

她在青城终于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P>

难得的，李爱娣打开了外卖软件，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一份盒饭。</P>

甚至她还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P>

城里面的小姑娘都爱喝这个，可惜她来到青城的这几年一直都没舍得喝过。</P>

手机铃声响起。</P>

李爱娣按下了接听，打开了扬声器，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传来：</P>

“闺女啊，是不是要开工资了，啥时候打回来啊，妈给你存着。”</P>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李爱娣的上翘的嘴角缓缓下浮，渐渐弥漫出一分苦涩。</P>

存着。</P>

哈哈哈存着。</P>

又是这一套话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P>

别以为她不知道，家里盖了新房，又给弟弟在县里买了房和车，娶了老婆。</P>

爹妈都是农民，弟弟至今不学无术。</P>

那么多钱，是哪来的。</P>

只是她从来不计较，没有揭穿罢了。</P>

想着毕竟是她的亲人。</P>

李爱娣讽刺地笑笑：“妈，我刚下班，正在吃泡面呢。”</P>

中年女子喋喋不休：</P>

“那你买袋装的，千万别买桶装的，袋装的便宜，一顿能省下一块钱呢。”</P>

“可是妈，袋装的吃不饱。”</P>

“吃不饱忍忍就过去了，女孩子要注意身材，闺女，妈这是为你好。”</P>

中年女子旧话重提：</P>

“你记得啊，发了工资就打过来，自己别留太多，别乱花钱。”</P>

乱花钱？</P>

李爱娣看着简陋的出租屋，看着墙角堆积成一摞摞的泡面桶，突然想笑。</P>

她一个月入万加的销售，过成这种模样，居然还被指责乱花钱。</P>

注意身材？</P>

怕不是想等到以后，她回到村里的那一日，再找个男人把她嫁了吧。</P>

毕竟彩礼也不是个小数目。</P>

想到这儿，李爱娣眼中突然泛出浓浓的恶意。</P>

她像个恶魔般开口：</P>

“妈，我记得我在你那存了不少钱了吧，能取出来给我吗？”</P>

“不行，那是给你当做嫁妆的钱。”</P>

听到这话，中年女子想也不想地拒绝。</P>

“妈，实话和你说了吧，我被人骗了两百万，身上还背着高利贷，现在工作也丢了，你先把我的钱给我，我应应急。</P>

那些放贷的人说了，如果我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我一条胳膊……”</P>

李爱娣玩味地开口，带着毕生的演技突然崩溃大哭。</P>

她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P>

她甚至在企盼，拥有的那一丝可能，如果有那一丝可能，哪怕她们给她拿出的不是全部，她也可以继续供养他们。</P>

中年女子：“你说啥，你在开玩笑吗？”</P>

电话里只有李爱娣的哭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P>

她又在试图尝试：</P>

“妈，救救我吧，那些钱……”</P>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自己惹得窟窿自己想办法。</P>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的那些钱就当孝敬我们了。</P>

实话告诉你，那些钱已经没了，我已经给有根买了房，你千万别连累他。”</P>

中年女子听到电话里绝望的声音，‘啪’地一下，就挂断了电话。</P>

生怕惹上什么麻烦。</P>

李爱娣的整个心都是冷的。</P>

哪怕有所猜测，可当猜测证实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