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下起了雪，扑簌簌掩盖了院子里的血迹。</P>

几十个板子落下，春桃早已没有声息，她被两个婆子拖着，双腿在雪地上划出两道血迹，嗜血的红。</P>

阿鸢推开男人的手，踉踉跄跄跪在地上，手抓着那些混着血迹的雪，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P>

“春桃......春桃......”</P>

为什么......</P>

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冲撞了主子便要被杖毙。</P>

那为何不把她一起打死，反正她也是贱命一条，无牵无挂。</P>

为何要动她的小丫鬟！</P>

“阿鸢......”</P>

卫循心尖抽痛，俯身要将她抱起，却被她伸手推开，女人紧紧攥着指尖，泛红的眸中尽是空洞。</P>

“妾是不祥之人，世子爷莫碰妾的好。”</P>

她的语气还是那般温柔乖巧，可却让卫循的脸色瞬间苍白。</P>

他俯下身，指尖小心翼翼靠近她，口中的话带了祈求，“阿鸢......你别这样。”</P>

阿鸢却像听不见一般，目光直直盯着春桃受刑的地方，声音虚弱而缥缈，“爷，您放阿鸢走吧。”</P>

放她走吧，这侯府中她已经没有了牵挂。</P>

就算留下，也只是行尸走肉一具。</P>

“谢鸢！”</P>

卫循心口空了一块，手捏住她的下颌，指尖因着恐慌而微微颤抖。</P>

“你想走......除非我死！”</P>

他声音沙哑，近乎低吼般说出这句话。</P>

阿鸢却轻笑一声，向来温顺的女人眼中第一次染上疯狂。</P>

“那若是妾先死了呢？”</P>

若能换回春桃，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赴死。</P>

“不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P>

卫循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深，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小通房是真的不想活了。</P>

阿鸢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院中的眼神越发空洞。</P>

她若真想死，卫循又怎能拦得住呢。</P>

雪越下越大，遮住了地上的血迹，春桃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侯府中从未有过这个人。</P>

朱婆子傍晚时才知道消息，知道女儿被杖毙，她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P>

卫老夫人嫌晦气，让底下嬷嬷取了五十两银子塞到朱婆子手中，就当给春桃的安葬费。</P>

朱婆子又哪里是要钱，她寡居半辈子，所有的念想都在这一双儿女身上。</P>

可现在女儿没了，她该怎么活？</P>

嬷嬷也是当娘的人，能理解朱婆子的心情，可她们是当奴才的，主子的命令又怎么能违背。</P>

她把银子捡起来，自己又往里面填了个金戒指递到朱婆子手里。</P>

“你别怨老夫人，要怨就怨春桃命不好，这些钱收下给她好好做个法事，盼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P>

命不好......投个好胎......</P>

朱婆子再也忍不住，抱着春桃的旧衣嚎啕大哭。</P>

“娘的春桃啊！”</P>

阿鸢追进来跪在她身边，指尖颤抖的抓住她的手。</P>

“嬷嬷，是我没护住春桃，您要怪就怪我吧。”</P>

朱婆子泪流满面的抬起头，“哪里能怪得了您，春桃有您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只是奈何她命薄......”</P>

阿鸢自己就是个朝不保夕的通房丫鬟，主子发话她还能真赔上自己的命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