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刚进玉清院,卫循就已经敲打过她,饶是今日她都记得男人当时冷淡的语气。</P>
“既进了府就安分些,平日伺候好母亲,友善兄嫂,我公务忙,没空应付你的麻烦。”</P>
当时的阿鸢将满十五,还存着少女怀春的心思,卫循又是京城难得的俊俏郎君,予他做通房阿鸢是欢喜的。</P>
只是卫循这番话就像一桶冰水从阿鸢头上落下,彻底打消了她的旖旎心思。</P>
三年来她谨小慎微,在侯府如履薄冰,受再多的委屈也没想着给卫循添麻烦。</P>
她什么也没有,但这颗心还能守住。</P>
主仆两人忙活了半夜,才将这六套衣袜都绣完。</P>
针线收起的那刻,阿鸢眼前晕眩发黑,差点栽下床,还好有春桃在旁边扶住了她。</P>
“主子这是何必呢,明明就是跟世子爷一句话的事儿......”</P>
小丫鬟恨铁不成钢,阿鸢却勉强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我缓缓就好。”</P>
她以前的日子比这苦多了,如今只是熬两天夜,身子倒是娇贵起来了。</P>
阿鸢心中划过自嘲,比起春桃的怒气,她真没觉得委屈。</P>
如今能安稳的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P>
春桃替她揉了会儿眉心,见她脸色没那么难看,才退出去。</P>
烛火熄灭,房门被带上,屋里重新恢复平静。</P>
阿鸢今日累极,强撑着才把衣袜绣完,此时脑袋刚沾了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P>
只是她睡梦中并不安稳,梦中是漫天的火光,耳边充盈着哭嚎声。</P>
谢父谢母的胸口插着箭倒在地上,年仅五岁的阿鸢扑在他们身上哭哑了嗓子。</P>
“爹......娘......”</P>
谢母用着最后一口气推开她,“阿鸢快跑,答应娘......活下来。”</P>
话还未说完,远处又射来一支箭,正中谢母心口,鲜血喷洒在阿鸢脸上,刺目又滚烫。</P>
她呆愣住,看着远处的马跑过来,脚上像镶了钉子,抬不动分毫。</P>
然而母亲的话萦绕在耳边,阿鸢来不及悲伤害怕,强迫自己逃,可五岁的孩童又怎能跑赢烈马,很快她就被土匪抓住甩在马背上。</P>
那土匪粗鲁的擦干她脸上的血迹,看到阿鸢的样貌,土匪眼前一亮。</P>
“好漂亮的女娃,看来能卖个好价钱!”</P>
乱世的女子就是商品,而青楼楚馆就是出价最高的货主。</P>
阿鸢被卖进烟雨楼,成为待价而沽的羔羊,只等养熟卖给新的客人。</P>
十年的瘦马生涯,阿鸢时刻谨记母亲的话,再苦再难也要活下来。</P>
可再多的承受也有极限。</P>
谢家的大火和烟雨楼的鞭子冷水在梦中来回交替,阿鸢蜷缩在被子里,泪水沾湿了枕头。</P>
“娘,阿鸢活得好累。”</P>
“阿鸢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