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胜得知他被换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纳闷,不过心里是有些欢欣的——他实在不屑给一个青楼女子保胎,这是他做上御医以来唯一的骄傲了。
只不过景祥隆才通知到云清,几乎整个太医院都沸腾了,一时间,气氛都冷了下来。云清作为前院使沈纳瑞的亲信,又是和舒妃有关的人,已经被冷了多年。若不是医术的确精湛,几乎继承了沈纳瑞的全部,也不会从吏目升至御医。不过云清的差事,多是跑些王府皇亲,这后宫,自打沈纳瑞被贬,云清是极少入的。
就连云清自己都是一愣,只不过他平日里本就话少,因少有同僚愿意与他相近,更使得他沉默,所以这阵子也没多问,只是对着景祥隆拱拱手,又听景祥隆道,“张院判,记得将叶小主的记录全数交给云御医,一定要交代好才成;景泽枫,从今儿个开始,你就要跟着云御医一齐往延禧宫去了,记得,一切都要听从云御医的吩咐。”
其实在景泽枫听到换了御医的时候,心里便咯噔一下,以为自己从前的行动都白费了,直到景祥隆吩咐他的那句话响在耳畔,他才重新有了精神,脆生生的应了句,“是,院使大人。”
景泽枫偷偷瞧了瞧云清,在整个太医院来说,最闹腾的莫过于章青云了,他简直是一刻不停的说着,像夏季荷叶上喋喋不休的青蛙;而最沉默的便是这云清,尽管与他说话的人便是少得可怜,可他的答话基本也就是点头或者摇头,多了,也不过两三个字而已,当真惜字如金。从这件事情的反差上看来,景泽枫得出一个结论。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
张中胜将这几日记录在册的脉案一类交给云清的时候,还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叶小主人很和善,胎像很稳,你照寻常开方子便是,只是记得一样,后宫复杂,所以从抓药、煎药到端药给叶小主身旁的宫女,都只能由泽枫一人来做。决不可假手于人。”
张中胜的意思云清明白,毕竟他年轻时候也曾随沈纳瑞为舒妃保过胎,所以程序他倒是熟悉。云清点点头。本是无表情的脸庞,忽的爬上一丝感激,或许自打沈纳瑞离开太医院,当真是太少有人关心他了。
“云御医,恭喜恭喜啊!”章青云也在一旁听着。这会儿笑呵呵的过了来,大大咧咧的搂着云清的肩膀,口无遮拦道,“从前你都是跑外头的王府,每天看你累的都不愿讲话;如今终于有了后宫的差事,也能稍稍闲下来了。”
章青云此话一出。太医院再度陷入沉默中。章青云不明就里,只是见着云清脸色有些难看,便摊开手。又挠挠头,望着景祥隆,傻乎乎的问了句,“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景祥隆摇头,也不知道招了这么个“纯真无邪”的孙女婿是幸还是不幸了。“好了,图吉,你且过来,这札兰泰的方子好像有几味药可以换换,不必用这么多的量了。”
好不容易招走了多事的章青云,景泽枫这才靠到云清身边。从前他也曾与云清说过几句话,只不过云清似乎不是点头就摇头,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后来几个同是实习医生的朋友和他说了以后少搭理云清,渐渐的他也就不怎么与云清说话了。只是这一次,这差事如此安排,他不得不再度提着心,抱着一丝侥幸的对云清道了句,“云御医,泽枫年少,还望云御医多多提点。如果泽枫做错了,也请云御医直接指出,泽枫必定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