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抚着白胡子，哈哈笑道：“当年神姬大婚可是老夫将你绑上金乌天辇的，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气息？”</P>

原来他就是那根不知羞的藤。也罢，都是奉了母神的命令。</P>

张大愕然的美目，端木青一时无以对答，半晌才叹道：“是摩什昱揪出了我。”</P>

“这小子心狠手辣，神姬不可轻信。”老头眼神玄虚，思忆起摩什昱带着百万摩夜族杀入梵天门，至今仍旧神心惶惶。</P>

当年的摩什昱血袍怒翻，两眼猩红，手中血月剑一挥，就能拦腰斩断数个星君，杀红眼的摩什昱根本就是炼狱里爬出来魔王。</P>

纵使这些过往端木青未有亲见，她当然也不会再信摩什昱。心口好了伤疤也忘不了痛。何况作为男人，他对自己的情谊也不甚深厚，同豢养的妖宠侍婢又有何区别？</P>

“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师叔？”</P>

端木青还不知道寒夜晓修炼永夜心法堕入邪道。一路上，各宗故人都瞧见了，唯独不见广袖寒衫的男子。</P>

按理说这种斩妖卫道的大任历来是师叔牵头，何以让一把老骨头的师祖亲自坐阵。</P>

虚藤子面色为难，浑浊的老眼似有泪光，良久不知如何对答。不知底里的端木青还以为寒夜晓受了什么大伤，又问：</P>

“他可是伤重了？”</P>

闭目的老头，双唇翕动，半晌才说：“赫连闵祯修炼邪法，召集妖兵作乱九州，无垢山有难以推脱之责。”</P>

将赫连闵祯带回无垢山的是虚藤子，老道不无自责。他难辞其咎。</P>

端木青沉吟着赫连闵祯四字，她在妖王宫那本凡人秀才攥写的《赫连秘史》里曾读到过这个名字，可那个太子不是死了么？</P>

见大神姬一头雾水，老头子缓缓启口：“赫连闵祯就是寒夜晓。”</P>

那个当年被继后和皇弟构陷追杀的九州皇族太子，在绝望之下耸身跳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命运深不可测的隧道陡然开启，被虚藤子救回无垢山的凡族男子成了出类拔萃的一代修真奇才。</P>

虽然失去了皇位权柄，却得到了皇帝都最渴望而不得的长寿。不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P>

为何他会堕入邪道？</P>

绝难置信的端木青仿佛见到寒夜晓冷肃矜贵的眼眸，那么刚直不阿执掌戒律的师叔居然堕入邪道？</P>

她不信！</P>

“不可能！？”</P>

端木青瞠目结舌，呆望着师祖的痛心疾首。但虚藤子眼里的痛色确凿无疑，由不得她不信。难怪冷冰清神色沉凝得古怪，那些围着她的师兄弟都刻意回避一些话题和名字。</P>

冷冰清是寒夜晓一剑一式教出来的，而冷冰清对寒夜晓的感情也非简单的师徒情义。</P>

端木青看得出，自傲的冷冰清一直将曾经的“他”作为情敌，时刻剑拔弩张针锋相对。</P>

她离开的这些时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P>

骤然，城内鼓声大作，那些无辜的妇孺绷起紧张的头弦，张大了惊恐无助的眼四处张望，不知哪里能再躲。</P>

门外弟子来报：“师祖，赫连闵祯带着十万妖兵围城了！”</P>

师叔围城？</P>

他要将曾经的师徒弟子都赶尽杀绝吗？十万妖兵，无垢山上下加起来也就几百人，何以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