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章尾山关隘,长忆不知哪里弄来一块素色葛纱,兜头罩脸将长青裹得只余两个眼珠外露。</P>
末了,还将她腰间的无垢山弟子腰牌摘下,云纹玉牌上有两颗青芒幽幽的星曜。</P>
“你拿我腰牌做什么?”</P>
长青嗔怪,想夺回腰牌却见对方已收进胸膛。大庭广众,总不能在人胸口摸进摸出。</P>
这点微薄面皮,长青还是要的。</P>
长忆笑说:“这是章尾山,设若让人瞧见你是无垢山的弟子,万一把你当成细作关起来,我伤势未愈可救不出你。”</P>
觑着长忆劲窄的腰身,原本挂玉牌的腰索如今空荡荡,别无所挂。</P>
“哦,对了你的腰牌还在我这儿呢!”</P>
忽省得凤惜当日一并将长忆的腰牌和地沧石交给自己,也该物归原主。正要掏取腰牌,却被长忆捉住手:“先放你那,不急。”</P>
言毕,又望着深褚色的赤海,“我去租船,你在此候着,千万别乱跑。”</P>
昨儿黄昏时交代蔚然去找船,不知措办得如何。</P>
长青望着师兄消失在埠头的身影,百无聊赖地游目周遭。</P>
远天的赤海真是赤红色的,渐渐至埠头才转为深褚色。据说是因为凤凰林塌陷掉落在赤海内,梧桐火烧沸了海水,林子的赤土将原本蔚蓝的海域染成赤色。</P>
埠口熙熙攘攘,有许多额头生有头角的蛟族,还有虾民蟹人。章尾山的龙族掌管着这方海天。</P>
一群鱼人虾民围着一块告示牌喧嚷,好生热闹。管不住嘴和脚的长青移步过去,侧身挤进海族土人中。</P>
咸腥味儿熏得够呛,努力憋着气儿直到见到告示水牌上自己的画像。</P>
旁侧一个略通文墨的蛟人为大伙念道:“着三清各山各门各族将遁逃的无垢山弟子长青缉拿归案,有知其下落者赏粗灵石百颗。”</P>
告示由无垢山戒律堂首座签押。师叔为何要追捕自己?才悬赏粗灵石百颗,自己这么不值钱?好歹用精灵石啊......</P>
忽然,旁侧一个背负龟壳的老者没来由撞了长青,堪堪将人掀个狗啃土,头上的葛纱也散开了。</P>
老者颤声问:“姑娘你没事吧?”</P>
长青不敢抬头,更不敢开口,急得老头忙说:“老生略知医书,可到敝舍医治一番。”</P>
长青仍陷在被三清通缉的惶然里,耳朵里的七嘴八舌一句话也听不懂。</P>
老者又问:“看姑娘装束,当不是章尾山人,姑娘来自何方?”</P>
被问懵的长青只顾摇头,蓦地,一袭斗篷遮在身上,长忆温雅的声音响起:“老伯,无妨,我家娘子水土有些不服,我们还着急赶路就不叨扰贵舍了。”</P>
藏身于斗篷和长忆的臂弯中,长青浑浑噩噩地登上了船。</P>
赤海茫茫翻涌,远天红日煌然,海天火烧火燎,心里没一分安定。</P>
“你说师叔为何要通缉我?”</P>
凭栏远眺的人,被海风撩动鬓间青丝,湛亮的眸子里有不解,更有迷茫。</P>
长忆将手轻轻搁在船栏上,悄然将人护在身前:“毕竟......我们没有归山。”</P>
如果弟子只是私逃山门,除名即可,犯不着下三界通缉令。除非欺师灭祖,偷盗了法器等,可长青什么也没做。</P>
寒夜晓急于将人捕回可有私心?</P>
“那我此前多番私下九州凡界,也没有动用三界通缉令来抓我呀?”</P>
长忆暗忖或许是因着此前并没有自己在身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