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留在这，但我想堂堂正正留在这。”</P>

外门弟子要入山门，须通过选拔稽考。他想凭修为本事留在长青身旁，而不是私自藏匿在木灵宗。</P>

长青深知他的秉性，想留人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P>

只是为何他还要戴着面甲，脸伤不是都好了么？</P>

正待伸手去揭那玄黑面甲，对方却退后避开。</P>

长青不解问道：“你的脸不是好了吗？为何还要戴着面甲？”</P>

“我习惯了。”靛蓝布衣的长忆答得磊落。</P>

面具戴久了，果然是取不下来的。</P>

望着怔在初雪中的长青，两眸脉脉，神色恋恋。长忆忍不住抚上寒风中冻得有些微红的脸颊。</P>

心里不禁自忖，究竟迷心阵那个元神是你，还是眼前的你是你？</P>

忽醒得还有人在旁，近脸的手只得变成捏小童的手势，并不十分着力地捏了一下，便收回道：</P>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胡作非为。”</P>

言毕，又转头交代长明：“看好你师兄。”</P>

矮木墩子似乎有感到气氛的玄妙，满脸正色答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师兄为祸山门的。”</P>

长青当然相信他这个大义灭亲的好师弟，但也自信以长忆资质，虽然有内伤未愈，要从一堆苍颜鹤发的外门老头子中擢选入山门，简直不要太容易。</P>

望着长忆踏雪而去的背影，少年垂头，有些不着痕迹的难过。</P>

初雪的欣喜不在，与长忆相处的时时刻刻总不受控地在脑中浮起。</P>

给他切开玄铁头盔，他给自己仔细烤鱼。</P>

给他挑选村市故衣，他为自己燃烧灵脉。</P>

给他灵丹圣药不用，他为自己顶罪投崖。</P>

自己的滴水好意，总换得长忆涌泉相报，哪怕置之死地......</P>

本来他也是打算闲云野鹤地度过残生。现在为了留在自己身边，竟然说要堂堂正正地被擢选进山。</P>

念及此，长青追出宗门，但见雪地上一串踽踽独行的脚印，既笃定又落寞。</P>

心内一热，放开步子便追了上去：</P>

“长忆，长忆！”</P>

长忆感觉到来人的气息，刻意顿住脚步，一回身便撞见长青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他。</P>

原以为他要追至眼前，隔了那么几阶山梯，却驻步不前了。</P>

扭捏着，脸颊红晕晕的，眼神湿漉漉的，甚有一些小女儿的情态。</P>

“怎么了？”</P>

长忆浅笑，声音春风一般能融化落雪。</P>

“你一定要通过擢选...我在木灵宗等你。”话还没说完，长青自忖脸已红到脚板心，索性掉头又跑。</P>

边跑，边还欲盖弥彰地补道：</P>

“还有长明！”</P>

空留怔在山梯上的长忆。</P>

她说她等我？</P>

玄铁面甲后牵起一个迟来的，后知后觉的笑。</P>

她要怎么才能恢复原身呢？</P>

一口气跑回木灵宗，长青脸尤红着，气喘吁吁。</P>

忽省得师叔给自己送药，还没有感谢人家，便折身来到寒水宗。</P>

寒水宗山门煊赫，雕梁画阁，颇有帝王章台气势。</P>

此前，长青皆是半夜三更摸进门，白天拜会师叔还是头一回。</P>

谁叫守门的道童总不放他进去。就怕他摸走什么法宝仙药，连累门下人看守不严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