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是中秋之后走的,现在,冬雪已经下下来了。
天已经很冷了。张明远踏着霜,回到了长京。对于一直生活在南边的段月来说,日子特别难过,骨头都冻得痛。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很快就要见到靖南王了。
段月跟着张明远回到长安京,从王府的一个偏门,悄无声息地进了王府,随后被带到王府的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靠近花房,来往的具是府中最粗鄙的下人,屋子也很普通,之前是一个管事婆子住的。张明远十几辆银子打发那婆子挪个地方,刚来就给段月拉足了仇恨。
张明远也没通报崔之浊,崔之浊也乐得假装不知道。
段月这王府之中孤立无援,连一个像样的管事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是王爷。每天在她身边的,都是粗俗的婆子,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金矿似的,她有些慌了。
下人一开始还好好招待她,到后来,连煤都开始克扣了。
雪,已经纷飞而下,段月缩在被子里,苦熬着。
别无他法,没有炭,别说烘衣服,连被子都,都有一种潮阴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能拧出水来。
段月咬牙,她在段府,可从未过过这样的日子。段月身上还是有些银钱的。一来段颖不缺银子,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很大方;二来,段月是个有心计的,平时知道怎么在府里弄到银子,在段府的日子,收受了不少贿赂,给人办了不少事。这些天,干什么都要银子,靖南王府的奴才闭着眼漫天要价,段月也只能给。
不过,她心里倒是把这些人都暗自记下了。
她身边还有一些首饰,却是段月最后的倚仗,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的。
也许是上天不绝她,很快,就给了她一个见王爷的机会。
花红的耳环丢了。靖南王刘逸不是个小气的人,经常给后院的女人们送东西,价格也不菲。可是这耳环实在贵重,黑色的东珠,拇指大,怎么也得上千两银子。花红有些心疼,狠狠把收东西的丫头静儿收拾了一顿:“那耳环要是不见了,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挣够了耳环的钱再回来!”
静儿肿着一张脸,却还要去西院,找那对耳环。
“这位姑娘在找什么?”段月问。眼前这个丫鬟,衣着打扮和西院那些低等的奴才一点都不一样,想必是哪位主子身边的。段月自然想要搭上。
“没什么。”静儿吞吞吐吐地说。可是段月第三次看到她,她都快哭出来了。
“若是不嫌弃,可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姑娘解决。”段月说。
静儿就说了耳环的事。
段月又帮她找,那耳环自然是没找到。这么值钱的东西,若是被下人捡到,肯定拿去变卖了;若是有些人要拿,那就更追不回来了。
静儿觉得自己要抹脖子了。她自己是王府的生身奴才,自己的爹娘也在这府中讨生活,自己死了不要紧,怎么能连累了爹娘?
“若是珍珠耳环,我这里还有一对。”段月说,“姑娘把这东西给主子拿去吧,好过没有。”
静儿一看,就知道,段月手中的耳环,虽不是花红的那一副,却也是无比贵重。
静儿也好奇,谁能出得起这价钱然后又毫不在意地送与他人?王府里的丫鬟,眼界是比外面多一些的。眼前这个女人,气度相貌都在这儿,却从来没见过。她起了好奇之心,询问段月的来历。
段月只说,自己是南边建业城段太守的侄女,想到京城看看,于是跟着张明远到了京城,借宿在靖南王府。
静儿找不到耳环,只能拿段月给的和花红谢罪。自然,段月的身世也就传到了花红的耳朵里。
花红也不是完全的傻子,自然不相信段月的话,这事多多少少和张明远有关,也就是和王妃月华有关。花红就憋了一口气,想要一查到底。最好能逮住王妃的把柄!
花红亲自去见了段月。
段月知道,她的机会来了。没人知道,那天,那个小屋子里,段月和花红说了什么,只是,很快,刘逸便得知了段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