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位开口便是——</P>

“我的死期到日子了，一千块全取出来！”</P>

乖乖，一千块！</P>

有钱啊！</P>

徐慧萍心想，要是自己有那么多钱该多好，女儿就不用愁了。</P>

她心里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数钞票。</P>

那人余光感到她眼睛在冒绿光，不由将钞票搂得更紧了。</P>

徐慧萍取钱的时候，柜员劝道：</P>

“你这死期还差三个月了，现在取了算活期，不划算啊！”</P>

徐慧萍怎会不晓得，但接下来去县城租房上学吃饭，哪样不花钱啊？</P>

她狠狠心：“活就活吧，反正不取就要死。”</P>

柜员听得有点懵，但感觉到面前的妇女决心非常大，便不再劝了。</P>

家里的几十块，加上银行的两百多块，总共还不到三百块。</P>

叶珊提出：还是去找曹旭林要钱！</P>

徐慧萍坚持要等周六叶建国回来再说。</P>

叶珊等不了，她自己出门，直接往二大队去了。</P>

向人东打听西打听，很快，问路问到了曹旭林家里。</P>

曹旭林不在家，他老婆听说叶珊来了，从田里赶回来。</P>

“你旭林伯伯去办厂了，要晚上才回来。”</P>

她边说，边给叶珊泡糖水。</P>

“没事，我找你一样。”</P>

曹旭林老婆没想到叶珊说话小大人一样。</P>

“珊珊，喝糖水……你来有什么事吗？”</P>

“婶婶，我就是想问问三百块钱啥时候能还？”</P>

曹旭林老婆一愣。</P>

“是你爸妈叫你来的吗？我们家真没借啊！”</P>

说着，她从矮柜里掏出些花生，堆在桌上，示意叶珊吃。</P>

“婶婶，第一次借，你们夫妻一起还了，第二次，是伯伯一个人来借的，我爸一大早把钱给你们送过来的……”</P>

“可我真没看到你爸来送钱啊，而且早上我都下地了……”</P>

倏然，这话点亮一个闪念，叶珊想到一种可能性。</P>

但，也只是可能而已。</P>

“我要去县城上初中了，需要用钱。我希望……”</P>

曹旭林老婆瞪大眼睛，“你这么小就要上初中了？真了不得，你等等啊等等……”</P>

说着一扭屁股进房间了。</P>

片刻之后，她拿出一张十块大团结，“珊珊，你拿着，上县城肯定需要花钱！”</P>

“谢谢，不用。”</P>

叶珊坚持不收。</P>

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是要大太阳底下拿回自家的钱，不是来讨饭的。</P>

曹旭林老婆执拗地将钱塞进她口袋里。</P>

叶珊没再反抗。</P>

“婶婶，我有几句话请你一定要带给伯伯！”</P>

“你说。”</P>

叶珊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P>

“他借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可以为了钱背弃朋友间的情谊，那就别怪我戳他脊梁骨，日日夜夜唾弃他！直到他还钱为止！你别急，我还没说完——</P>

“现在还钱，我们不要利息。如果拖下去，十年后就是三千，二十年后我就要三万，我永远都会记得这笔账！</P>

“我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向他讨回公道！！！”</P>

叶珊随即掏出口袋里的大团结，拍在桌上，扬长而去。</P>

曹旭林老婆从没见过一个小孩子能说出这般霸气又狠厉的话，看着叶珊的背影，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P>

是的，叶珊就是要让那种随时可能被追债、被报复的恐惧在他们心中滋生，一点一点吞噬掉他们的心灵……</P>

（注1：那个年代，很多人不太愿意经商。以下内容来自网络：据1982年，甘肃兰州某街道办事处对80余名待业青年进行就业意愿的调研，其中竟没有一个人愿意选择从事个体经营，原因是觉得“干个体低人一等”，而且还担心万一将来政\/策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