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没有为什么,这里不是长安,所有人做事都没有任何理由,至少在战争这件事情上,一旦沦为对方宰割的鱼肉,那你最好期盼对方有那么一丝善心,可以留着你的全尸。”</P>
白炼听罢紧紧地抿着嘴,过了一会又问道:</P>
“那女孩……我救了她,为什么她还那么怕我?”</P>
“因为,”白锋顿了顿,才开口回到:</P>
“她不是怕你,她是怕你衣服上的标志。”</P>
“标记?”白炼愣了愣,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内衣上有个神策府的标志,但这让他更加困惑了。</P>
“可是,我们神策府又不是突厥人,我们是来救他们的!他们为什么要怕我们?”</P>
白锋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下的椅子搬到了白炼木桶的正对面,接着坐下,眼神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P>
“我问你,你觉得那些草原部落为什么愿意跟我们大唐互相友好往来?”</P>
白炼迟疑的回答道:</P>
“因为……我们大唐人比较和善?比较好接触?”</P>
听见这个回答,白锋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随即说到:</P>
“如果真是这样,那女孩也就不会躲着你了。”</P>
见白炼再次沉默,白锋只得解释道:</P>
“因为我们够强,即便是草原部落里最强大的突厥人,也不敢随意地招惹我们,我再问你,这一切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P>
“一切?爹你指的是哪些?”</P>
“所有的,那女孩,草原部落跟我们互相友好往来,以及突厥人不敢招惹我们。”</P>
“不知道。”白炼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些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深奥了些,他实在想不通。</P>
白锋盯着白炼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P>
“是恐惧。”</P>
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似乎要把白炼淹没在其中,让白炼则有一种窒息的感觉。</P>
“爹,我不明白……”</P>
白炼的声音有些颤抖。</P>
白锋缓缓的抬起一只手,重重的落在了白炼的肩膀上,接着说到:</P>
“如果要让别人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必须要让对方觉得你足够危险,足够让他们感受到恐惧。”</P>
“可这跟那女孩害怕我们有什么关系?”</P>
“……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的草原部落一开始就和我们是友好的,神策军,也是军队,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们不会手下留情……无论老弱妇孺。”</P>
白炼猛然一颤,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P>
“可……可是……”</P>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白锋便打断了他说到:</P>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要明白,有些杀戮是必要的,如果不这么去做,那么你今天看到的一切,未来就可能发生在长安。”</P>
白炼沉默了,他无法想象今天遇见的一切如果发生在长安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承受那种未来的可能。</P>
白锋站起身,走到了帐篷门口,将帘子掀开,看向草原的方向冷笑道:</P>
“呵,我知道那些人在私下是这么称呼我们神策军的人的,疯狗,但是我们并不在乎,每一个入神策军的人在进来的那一刻就有了觉悟,如果我们要去做什么,一定是大唐需要我们这么做的,哪怕其他人因此恐惧唾弃我们,但那也是正确的事。”</P>
“草原上的人视我们为诅咒,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安分守己和我们和平相处。”</P>
年仅十三岁的白炼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好像有些明白了神策这两个字的含义了,有些杀戮在别人看来是疯狂的,但这些疯狂是必要的,因为这些杀戮和疯狂是为了保护大唐更多的人。</P>
从那天开始,白炼不再躲避训练,他将自己完全投入进那严苛的训练之中了,而白锋为自己儿子准备的训练,则是由那十八位叔叔伯伯亲自教导的,他们在面对自己将军的儿子时,没有丝毫的留情。</P>
白炼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是被打的几乎晕了过去,但他每次醒来,都能看到自己的床头摆着金疮药和一些吃食,每次看到那些吃食,白炼的心里都会感到一丝暖意流过,他明白,那是只有了解自己喜好的父亲才会特意准备的。</P>
而白炼自己为了展示自己的成果,也会主动向自己的父亲发起挑战,虽然每次下场都会被揍得很惨就是了。</P>
但白炼并不气馁,因为这是独属于父子两个人的默契与关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