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吾自问,于天地、于主君,吾无他长处,唯有‘信’字笃然若基,任风云变幻,未曾动摇半分。忠于君信,吾背骂名于己身,并无半字怨言;往驰数国之间,力圆君图,吾国弱小,然各国未敢有轻欺唾色,乃吾之力护。况积年战功,守护边疆,吾与吾属未尝敢有欺君卖国求荣之举,今日之果,若吾以区区一身之剐,可解主君难为之忧,死何足惜?!但求吾一人之裂躯,可拯鹿女母子三人性命。吾不惜卑贱,指血染练,上书如斯,但求郯君定夺!”
这一通血书,又是“信”、又是“诚”、又提到了“鹿女”,郯君不由得看得心神激荡,为之感动,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救父母的眼疾,曾经混入鹿群中的那些岁月,他于父母的孝心,和召将军对国家的一片“忠诚”,怎么能说不是同一种高贵品质的人呢?
郯君叹了口气,决定撤销他“诛杀召将军”的旨意,放了他和他的全家,并且饶恕那些为了避祸,妆扮成百姓溜出城去的召将军的手下士卒们,派人去安抚,并召回了全部的兵马。
经过这一番折腾,虽然召将军被官复原职,并且还被赏赐了很多的布匹、粮食,但是他的心已经凉透了,不再敢轻易相信郯君。
经过深思熟虑,一封情真意切的“请辞信”,被递到了郯君案前。
召将军借口说自己家中老父、老母有病,需要他回去尽孝,请求辞去“将军”一职,还乡为民。
郯君劝了几遍,发现他心意已决,不可动摇,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并给他封了一个“平安伯”的爵位。
这一次,总算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去见王丹和羊流儿了。
虽然不算是百分之百的“衣锦还乡”,但是郯君给他发的“退休补助”还算丰厚,足足有五十车的布帛和粮食,还有一个两千人口小县的“休沐邑”,足以让他过得舒舒服服、富裕自在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羊斟安顿好他在郯国封地的一切,留了贴心管家看守,自己则带着妻子、儿女和一些得力随从,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在这些礼物中,羊斟记得之前“绕梁”的被毁,就特意为羊流儿和王昶,一人准备了一床上好的吴琴,都是三十多年的桐木所制,千金难求。而给王丹和浑夕的礼物,羊斟思索再三,分别准备了上好的香料和精美的吴剑。就这样,一行人,赶着由十八辆车组成的相当规模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宋国开去。
对于正在宋国安稳度日的王丹一家人,并没有提前收到来自羊斟要带一家人来看他们的消息;他们所知道的,只是郯国在吴国、鲁国两国之前来来回回示好,反反复复,而具体到对于王家,唯一的影响,就是羊流儿的古琴生意。
羊流儿是一个极有生意头脑的人,除了教会王昶习琴之外,儿媳塔莎和孙子王祥,也成了她的学生。
虽然塔莎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坐不住,总爱溜号出去和浑夕的媳妇一起去给马沐浴、喂草,但王祥绝对是一个有灵性的孩子,很快就能学得和父亲一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