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声、电车声等等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这里的热闹,完全出乎文子的想象。他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从这个小男孩一出现,自己的视线就被他吸引住了。明明车站里有那么多的人来人往,各式各样姿势的人都有,唯独这个没赶上车的小男孩,不知道身上有什么地方,就直接吸引住了他。
而那个高个子姑娘的突然出现,都没有让他失去对小男孩的关注。
虽然他俩已经走得离自己挺远的了,可是他们在上山,而这个山坡,就象是一个展示台,能把他们的所有行踪,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面前,似乎是专门在为他演示着上山路线似的。
又走了几排山屋,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最高的一座屋前,那里有一个高山缆车的入口,高个子姑娘把小男孩放下来,自己走进了一间屋里,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换了一身缆车服务员的工作制服,是黄色的a字裙配小西装,特别显身段。然后,她把小男孩领到了缆车的入口处,给他手里塞了点什么,等到新的缆车滑过来,她就帮助他系好安全带,稳妥地看着他坐在缆车车厢里的最中间位置,两边还有两个大人,这才关上门,冲他摆摆手,目送着这个缆车,再一次滑出这个山头的站点,向下一个地区出发了。
高个子姑娘进入了她的工作房间,缆车出入口,没有再出来。
两人都又消失在了文子的视野里,但他心中,却似乎有一种感觉,还和那个小男孩在一起,随着他的缆车,一起前进,去往未知的地方。
红色电车依然来来往往,文子和他的沙粒小伙伴们已经来来回回倒腾了十几个回合了,眼见着人流也从稠密、拥挤,变得稀稀拉拉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文子盯着这个互望的站台,总希望能看到那个小男孩再次出现,虽然他清楚,那个高个子姑娘已经通过缆车的方式,把他送走了,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他还会再回来。
终于,车站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的乘客,都已坐上了他能做的最后一趟车,连小红屋里的工作人员,也都下班走光了,整个车站,空空荡荡,只有不停变幻着的灯光,来自文子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边闪光,一边一刻不停地倒腾来、倒腾去地计算着时间。
静。
车站好静,山上也好静。所有的商贩都收摊了,层层叠叠山体商店里的灯光也都一一熄灭了,只剩下门外的店招,还在闪着灯光,打着广告。
沿着山路而下,末班的缆车和电车一样,都停止了运转,停在那里,被山风吹动,发出的钢铁与钢筋铁丝摩擦碰撞的声音,更把这里的夜,衬得静得有些吓人。
到处都这么黑,唯独文子他们拼命闪着光亮,成为这深黑夜里,唯一的光明所在。
被黑暗盯紧了,文子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第一次不介意被挤着,而是希望自己被这些沙粒兄弟们就紧紧地给埋在最里面,不要被人发现了。
但是巨大的叶片,还在不停地把他们推涌着,运送着,尤其是当他再一次被单独运送到那个唯一的“腰”线点位的时候,他的不安全感,就达到了顶峰,似乎这一秒,比白天的一整天都要长,他宁可不要再这样闪光———而他的确是这堆沙粒小伙伴们当中,最为明亮的一个,白天看不出来,可一到晚上,他的光芒,便压过了所有其他的小伙伴们身上的自带光芒,所以,当他占据“腰”位的时候,就是这个沙漏报时的一个重要“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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