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因为那些战功吗？可我所作皆是因为听命于他，他命我上战场，我不得不去；我手握一众将士的性命，还有他托付给我的职责，我不得不拼尽一切去取胜，却换来这样的结局。</P>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P>

这件事他放不下，永远都放不下，那是内心的坍塌，是在茫茫大海上突然碎裂的竹筏，是亲自曾经牵起他，却又将他推入深渊的温暖的手。</P>

一想到这，苍啼忽然觉得他疯了，是啊，都已经输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再来赌这一回呢？</P>

是觉得自己输的不够彻底，还是因为自己活下来，因此又拥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了？</P>

苍啼将脸埋进温闲的脖子里，原以为回忆起曾经的师徒情深会给自己一些勇气，但事实是更加畏惧。</P>

这一刻，在苍啼心中，似乎已经悄悄给自己盖下了输的标签，他忽然有些想走了，想回去任由自己自生自灭。</P>

至少，他可以抱有一丝希望死去，至少温闲不会被自己连累。</P>

“别怕。”感觉到他的颤抖的温闲温声说道，“三千年前你是一个人赌，但现在，有我陪你一起，你不是说我比你适合去算命吗？我有直觉，这一次你会赢。</P>

哪怕不赢，我也想和你一起走到最后，从我在树林里选择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看的那一刻，我已经把我的一切和你联系在一起了。”</P>

很快，他们到了云霄山外，望着那一道结界，苍啼觉得心头被几十座大山压着，竟有些喘不上气。</P>

他没有说话，在温闲的搀扶下缓慢地朝着结界走着。</P>

原以为到了这他会果断上前，让自己死个痛快，或者突然打退堂鼓选择离开。</P>

谁知自己竟然是带着不安往前走着，每走一步，心里的大山就多一座。</P>

“师父…”他站在结界外，望着结界低声唤道。</P>

这时，温闲握住了他另外一只手，二人对视之时，温闲眼含着温柔的笑意与他说：“别怕。”</P>

苍啼垂头叹了口气，接着望着眼前结界，缓慢地抬起手对着，灵力从他的掌心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各种符文缓慢地飘向结界。</P>

这是来自淮苍帝君对结界下的口令。</P>

苍啼闭上了双眼，他保持着灵力，不出一言一语，却在心中忍不住向那已故的天尊祈求着：“师父，您既然留了徒儿一命，就再留一次好不好？</P>

徒儿不要功绩，不抢夺青云之主的位置，也不想再做什么天下第一。徒儿只要这一次…只要一株凌寒草。</P>

我孑然一身，权势地位都已经失去，师门也只剩我一人，甚至连个好的身体都已经没了。</P>

所以，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所爱之人一起走下去的机会，好吗？</P>

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啊…”</P>

他自己说着凤鸾之泪不可轻易流，但在这孤注一掷的一刻，他还是流下了眼泪。</P>

三千年，他像死了一般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日，只有遇到温闲后，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回忆起自己原本是神，自己曾心怀苍生。</P>

如今他早已不想再顾苍生，只是贪念这份由温闲带来的美好，想在苟延残喘中多偷一些时间罢了。</P>

“师父，若您还念着我为您鞍前马后的那些年，就请最后护徒儿这最后一次吧。”</P>

术法是施展完了，但苍啼不敢睁开眼，他害怕看到失败，那将预示他们的末路。</P>

周围也忽然变得安静，不知道是没有人说话，还是自己因为害怕而自己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声音。</P>

“算命的，算命的！”</P>

温闲？温闲在说话吗？</P>

苍啼慢慢地睁开眼，只见温闲站在他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满眼都是激动：“成功了！结界为你打开了！有救了！”</P>

“结界…”</P>

苍啼的视线移向他背后的结界，果然，那无形的大门已经打开，正邀请着淮苍帝君进入。</P>

苍啼忽然想笑，但心里又想哭。</P>

他赌对了，师父确实没想对他赶尽杀绝，至少还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P>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他太忙，早已经忘了临渊还知晓口令这件事。</P>

但无论何种原因，他有了机会，有了和温闲一起走下去的机会。</P>

只不过，穿过结界只是个开始，在云霄山里，还藏着更大的危险。</P>

二人一起走进结界之中，身后的结界又恢复原形。</P>

二人的手紧紧相握，不管前方遇到的是何艰险，他们都不想再放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