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有载：开元以后，丁口转死，田亩卖易，贫富升降。</P>

这里的转死不是人不增加了，而是朝廷不统计户籍了，田地买卖控制不住，贫富差距快速拉大。</P>

实际上，今天这朝堂上看似议论李揖案，看似由李揖案烧到徐峤案，但背后却牵涉到了大唐的土地兼并、官商勾结。</P>

这已经成为大唐中期的社会顽疾。</P>

有人说安史之乱是关中集团和河北集团的一次战争。</P>

这种说法是假大空的宏观叙事，或者说它不是根本原因，只是矛盾中的次次要矛盾。</P>

大唐转衰的本质还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双重问题引发的。</P>

李隆基内心其实清楚自己处于一个转型期，他曾经在开元年间就派宇文融去检田括户。</P>

可惜检田括户也只是检查没有背景官员的田。</P>

后来府兵枯竭，转型募兵，授重权与节度使，也是历史的一次尝试。</P>

只是这石头没摸清楚，把大唐给摸秃了。</P>

大殿内依然死静一片。</P>

众人都在想，元载这话是什么？</P>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P>

你是说买卖田地不合规？</P>

难道你是想倒回去不成？</P>

韦儇说道：“大唐律法的确没有规定可以买卖，但是田地买卖，已经过去数十年，天下人皆知，也是民心所向，圣人以德治国，此事朝廷应该宽容处理，从长计议，而非以此为由，成为朝廷奸臣打击忠良的无耻手段！”</P>

“依韦御史之言，朝廷对胡乱并田，听之任之？”</P>

“并非听之任之。”韦儇说道，“若朝廷认为这其中的买卖有问题，可以颁布律法，清查交易是否存在强买强卖，而不是违背天下人的意愿。”</P>

“说得好。”</P>

这个时候，李倓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道：“朕并非要追究过往并田之事，今日也不谈并田之事。”</P>

“陛下圣明！”韦儇说道。</P>

“方才杨国忠所说的似乎不是并田，而是弹劾大理寺卿徐峤与李揖一同强占良田，逼迫商人贷款。”</P>

李倓轻描淡写，随即目光落向杨国忠，问道：“杨卿，朕有记错吗？”</P>

“陛下，臣是这么说的，臣自始至终就没说并田一事，并田之说是刑部侍郎李献所言，与臣没有任何关系。”</P>

李献怔了怔，顿时懵了。</P>

李献心中震惊，他的确在这里玩了个小手段，杨国忠说的强占良田，李献故意往并田上说，因为并田的确已经是共识。</P>

所谓的并田，就是买卖土地。</P>

他没想到圣人马上就抓住了他这个细节。</P>

“既然是强占良田，那与买卖土地，就是完全不一样了，朕没说错吧？”</P>

杨国忠立刻抢答道：“陛下没有说错，李揖强占他人田产，是利用手中权力，强迫他人低价卖出。”</P>

“而且根据大唐税法，即便李揖强占再多良田，也不会交多余的税。”</P>

因为大唐的租庸调是根据人丁来收税，而不是根据田产来收税。</P>

李倓说道：“韦益，韦儇。”</P>

“臣在。”</P>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P>

韦益和韦儇顿了一下，不知如何说。</P>

“陛下，臣是冤枉的！”徐峤又大喊起来。</P>

李倓立刻面色一沉，冷声道：“是不是冤枉，不是你说得算，是要朝廷查完，根据证据说得算！”</P>

“来人，将徐峤暂时收押，严查！”</P>

李倓话音刚落，杨国忠又道：“陛下，徐峤明显有同党，刚才李献还为他狡辩，臣以为也应该一起查！还有韦益和韦儇！”</P>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