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初愣怔在原地，刚要开口说什么，楼忱就冲了进来。</P>
“哎！出去出去！我们人还没到齐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推搡着房内的其他人出去。</P>
孟林初一直低着头扯着裙子，自然知道贺璟初在看着自己，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匆匆和他擦肩而过。</P>
吵吵闹闹间，楼忱把房内其他人都请了出去，把堵门这一步草草过了一遍。</P>
其实她是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他们进来的。</P>
但是谢南昭给的真的太多了。</P>
在飞往海岛婚礼现场的途中，京姩坐在谢南昭旁边，两人的手十指紧扣着。</P>
飘忽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实感。</P>
扭头看向他，在他俊逸的脸上看到了紧张。</P>
“谢南昭，你是不是紧张了？”</P>
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才有所反应。</P>
他抿了抿唇，把脸偏到另一边。</P>
“没有。”</P>
可那被揭穿而泛红的耳朵不会骗人。</P>
京姩攀着他的肩膀，倾身靠近他，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印上一抹温热。</P>
他身体僵了一瞬，清了一下嗓子，压不住往上扬的嘴角。</P>
“有人在，注意点。”</P>
……</P>
众多直升飞机降落于海岛巨大的空地中，前面便是精心设计的婚礼现场，场上坐着很多人。</P>
西装革履的谢南昭先踏下草坪，掌心朝上与女人纤细白皙的手相握着。</P>
盖着头纱的女人踏下来的那一刻，四处的树林中飞出一群白鸽，从他们的上空飞掠过。</P>
京姩抬首望去。</P>
用鲜花制造而成的拱形门前，穿着黑色中山服的林乘骁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P>
老人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般，缓慢转过身来，和京姩隔空对视上。</P>
谢南昭松开她的手，先走上了内场台上。</P>
万众瞩目下，京姩手拿着手捧花，一步步走向屹立于门前的林乘骁。</P>
走得越近，便能越清晰地看见他红润的眼眶。</P>
她的手轻轻挽上他消瘦的臂弯。</P>
林乘骁把脸正回去，神色严肃地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P>
钢琴曲响起的时候，林乘骁带着京姩颤颤巍巍走了进去，走的每一步都很慢。</P>
这是林乘骁彻夜不眠反复在病房里练习的成果，每一步对于他的身体而言都是煎熬。</P>
当他们走进内场的时候，坐在草坪之中的宾客们都纷纷回头看了过来，眼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艳。</P>
京姩忽然止住脚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伸手把林乘骁脸上毫无察觉的泪水擦拭去。</P>
她眉眼弯弯，打趣道：“外公，怎么还流眼泪了？”</P>
“胡说！”林乘骁嘴硬惯了，自然不会说实话。</P>
带着她已经往谢南昭的方向走，步伐的速度越来越慢，能感受到林乘骁的呼吸越发急促。</P>
本神色自若的京姩逐渐红了眼眶。</P>
“……小姩，要幸福。”他用尽了力气说出这句话，声线颤抖着。</P>
此话所指的是什么，京姩心领神会，她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P>
林乘骁的病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们为了不让她难过就一直瞒着她。</P>
可京姩又不是傻子，婚礼时间如此仓促，把所谓的手术安排在婚礼之后，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真的。</P>
她也一直说服自己把那些话当做真的，仍然以十分平常的心态面对一切。</P>
和其他人一起欺骗着自己。</P>
可能是哭得太多了，她现在很难再流出眼泪来。</P>
走到中间的时候，谢南昭向他们走了过来。</P>
按规矩来说，是新娘向他走过去，他不能走下来。</P>
可他偏偏无视一切向她走了过来。</P>
林乘骁看着眼前的谢南昭许久，随即把京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把装着药液的试管一齐放在了他们的手心之间。</P>
“人倘若没有痛觉，生活中会有无尽无休的危险在等着你。”</P>
在来到港城之后，林乘骁也在忙于研究京姩没有痛觉的事情，通过翻阅历年的笔记，他找到了源头。</P>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但了解的人都知道，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P>
感受不到疼痛，假若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无从知晓，医生也无法对其诊断。</P>
这是清醒前，林乘骁最后能为京姩做的事。</P>
把京姩的手放在他手里后，林乘骁和谢南昭对视着。</P>
“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真心待她。”</P>
“自然。”</P>
林乘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招手让余阔上来把自己扶下去。</P>
京姩看着他动作缓慢地做下台坐着，他坐稳在位置上，冲他们扬扬手，示意他们继续。</P>
他的身边分别坐着谢南昭的外公外婆。</P>
她稳了稳心态，把手挽至谢南昭的臂弯，那瓶药液落入了他的手中。</P>
对上他关切的眼睛，笑靥如花。</P>
“继续吧！”</P>
人的结局是生老病死，她该习惯了。</P>
对于林乘骁而言，这种整日躺在医院里的生活才是最为折磨的，他心里一直都有个死结。</P>
他还是无法直面女儿的死亡。</P>
他不敢奢求太多，能以京姩外公的身份带着她走向新的人生。</P>
足矣。</P>
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林乘骁仍能清晰地听到台上谢南昭说的誓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