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京城里到处流传着张县令一家是被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的越王给灭门的,还说就因为偷了一个压水井,就被灭了满门,越王真是残暴不仁。
讲到最后,宋景祁又对静月说:“月儿,这件事情爷爷说是有人故意嫁祸给越王,目的自然是坐实他是个杀人狂的恶魔。”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萧辰域,一定要这样陷害和抹黑他?”想着萧辰域受的委屈,静月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疼。
宋景祁见静月眼中的不平和担忧之色,心中也是微微一叹气,妹妹怕是对越王种下了情根而不自知,只是爷爷和爹爹是不会让她做皇家儿媳嫁给姓萧的,这条情路注定不会平顺。
但宋景祁也不十分担忧,自家妹妹可是个有主意的人,世上应该无人能真正改变她想要做的事情。
因此,他对静月说道:“月儿,我们溪朝国历来储君之位都是立贤立德不立长,即便越王日后再有能力,只要他顶着一个‘嗜杀’的名头,无论是百姓、朝中百官,还是皇室族人,都不会推举他坐上那个位置。你可能不知道,越王刚出生的时候,皇上就有意将太子之位给他,只不给他,只不过后来耽搁了十年,可十年之后越王性情大变,嗜杀成魔,自然无缘太子之位。可这次回京之后,他甚得皇上和贤王的爱,大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味道。所以……”
宋景祁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静月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历朝历代皇室储君之争都是惨烈和无所不用其极的,皇权的味道太诱人,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夺,什么血亲兄弟,什么同胞骨肉,为了权力和,一切都可以抛弃。
宋景祁离开之后,静月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半天,又是想事情想的饭也不吃。
萧辰域推门进来的时候,一脸寒气地把有些想事情想出神的静月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沉着脸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我怎么啦?”静月也是一头雾水,不解地瞪着水灵灵的双眼。
萧辰域将她按回椅子,与她脸对脸地说道:“我以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不吃饭,你怎么就没有记在心里,难道打你一顿才长记性!”说着,他真的就把静月拉倒在自己的大腿上,“啪啪”打了她的臀部两下,当然下手很轻,但还是打了静月一个措手不及,一个满脸羞红。
“萧辰域,你够了!我不是你家的孩子,说打就打的,还有你心中有气,别拿我撒气呀!”静月一个翻身跳跃,将萧辰域狠狠地推开了。
“笨蛋!我何时迁怒过你!以后再不按时吃饭,我见一次打一次,不见就留着见着时再打!来人,热饭!”萧辰域脸色极度不善,冷声对门外站着的冷霜几人命令道,好像这是他家,门外站着的是他的丫鬟。
不一会儿,冷霜、冷雨就端来了热汤热饭,放在了萧辰域和静月的面前。丫鬟们自动退出去之后,就剩下屋内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吃饭!”萧辰域率先拿起了筷子夹起菜来。
静月看着他,没吃饭,也没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萧辰域见她又要神游天外去了,就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不吃饭,想什么呢?快吃,难道要我喂你!”
萧辰域话里的溺静月再傻也听得出来,她只是很奇怪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像没事人似的,连一丝对谣言生气的情绪也没有,只是担心她有没有吃饭,是真的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还是他早就对别人的伤害和诬陷习以为常?只要一想到是后面一种可能,静月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萧辰域,你——”
“有事?有事吃完饭再说!”
“没事,吃饭吧!”
静月这一顿饭吃的有些味同嚼蜡,相反萧辰域倒吃的津津有味,因为他终于看到某个女人的脸上真切地露出了对他关心和担忧的表情,原来龙七说的没错,男人偶尔的示弱和“假装坚强”,甚至装可怜,都是很能博取心爱女人的同情和安慰的。
吃完饭,静月第一次主动下厨去给萧辰域做些糖炒栗子和鸡米花吃。以前老辈人常说:“可怜的孩子要多给一个甜枣吃。”现在,静月就是把萧辰域当成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静月去了厨房之后,萧辰域就在她的书房里悠哉地躺在软榻上,闭上双眼假寐,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和温暖。整日被人算计、陷害和围杀算什么,只要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呆上那么一刻,他就浑身充满力量,任天地鬼神也奈何不了了他。
静月炒好栗子端进书房的时候,就见萧辰域还躺在软榻上睡觉,身上也没有盖任何东西。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将盛栗子的盘子放在书案上,然后找到平时她常披的一件披风,轻轻地给萧辰域盖上。
只是,她双手刚放下披风,萧辰域就抓着她的手,猛地睁开了他幽深的双眸,含情脉脉地看着有些许惊慌的静月。
“月儿,嫁我可好?”
“月儿,嫁我可好?”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在静月的脑海里回旋了千百回,但她还没有晕头,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手从萧辰域宽厚的大手里抽出来,转身,快走两步到书案前,手指轻轻拨弄着发烫的栗子,悠悠地说道:“萧辰域,栗子太烫的时候虽然很香很美味,但容易烫到嘴,你等会儿再吃吧,我厨房还有事,先去忙了!”
看着静月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萧辰域陷入了久久地沉思之中。
之后的几天,静月听说京城里关于张家灭门惨案的谣言愈演愈烈,萧辰域根本没有出来为自己澄清的意思,而凌家更是抓着这一点不放,最后还是贤王出面调查了此事,但是每次查到关键处总是断了线索,只能成为一桩悬案。也不知贤王和凌家说了些什么,张家的案子凌家也没有再追究,只能不了了之。
童家村和童桦村经此一事,对外的警戒也高了一些,为防止再有外贼进入、内贼作乱的事情发生,每月两个村子都要举行村中大会,每天晚上还有专门的人巡查村中是否有外人进入,就连小孩子对外人的警戒心也高了很多。
静月自然很欣喜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因为她的小庄子是被大山和两个村子围在中间的,只有童家村和童桦村相对安全了,她才能安心许多。
北郊田庄的农事,宋管事隔几天就会写一封信来汇报,有时静月也会趁着夜色骑快马去北郊田庄转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事情之后,才会在第二天清晨回到南郊。
秋天
秋天的最后一天,宋青从京城拿着账本来到了南郊小庄子,云上来酱菜坊虽然开业时间不长,但是因酱菜种类齐全、新鲜美味而广受京中豪门富户青睐,再加上和夜云天的福满楼合作,倒是赚了不少银子。
“二小姐,这几个月来我们云上来除去本金,一共净赚了三万两银子,现在大棚里有些菜已经能够接上了,估计冬天云上来的生意会更好。”宋青将账本都放在静月的面前,还把这几个月赚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她。
静月让冷霜把账本和银子收起来,她对宋青说道:“云上来只是小生意,刚开始生意好是京城里的人图新鲜,明年春天过后,估计会有很多人跟风做酱菜。我们要想赚钱,必须要开拓其他的市场。”
宋青想着静月所说的“开拓其他的市场”,应该就是指再做其他的生意,他本人很有生意头脑,对于静月的建议自是十分赞成,只是做什么好呢?
静月看出宋青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就对他说:“我已经让人把云上来旁边的店盘了下来,过几日,我会在旁边开一家‘水月斋栗子坊’,到时候你在云上来也多帮忙宣传一下。另外,我也会把两院打通,两家店的帐都有你来管。”
宋青见静月这样信任和看重他,立即跪下说道:“属下一定不负二小姐重托!”
随后,静月让谷雨跟着宋青回了云上来,让他们两个一同负责水月斋的事情,主要是在水月斋的后院建一个炉灶,便于炒栗子。
水月斋栗子坊开业这天,静月没有去,她听前去凑热闹的刘正说:栗子还未出锅,那香味就已经引得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了,那些免费品尝的栗子很快就被抢光了。后来,吃过糖炒栗子的人都说这栗子是人间美味,而且价格也不是很贵,人人争相购买,水月斋前更是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
水月斋负责炒栗子的小满和立秋是静月亲自传授的炒栗子秘诀,所以经他们手炒出的栗子是香甜软糯,回味无穷,就算以后有人学会了糖炒栗子,炒出来的味道也绝对比不上水月斋。
虽然静月又在京中开了一家店,但是根本不用她亲自打理店中的一切,从摘栗子、选栗子、送栗子、炒栗子、卖栗子,她早就训练出了一批人,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南郊的田地来。
上次皇帝赏给她的十几座山,几乎都是有栗子树的,所以她不担心水月斋会没有货源。
现在自己手里已经不是宋家的五十亩好地了,她还有萧辰域送给她的南郊的几千亩好田,真不知道萧辰域是怎么把这些田弄到手的,全都离她的小庄子比较近。
孟冬时节,静月每天清晨都是早早出门去巡查田地,现如今在南郊她是地多人少,而且这里的田地稍微犁一犁,就是沙壤土,而南郊这里的沙壤土据静月研究最适合种的便是甘薯、土豆、花生和西瓜,如果多施一些肥,种蔬菜也是很合适的。
调查完田地,静月就开始详细规划南郊接下来两年的种植计划。
首先,她让忠宝带着忠大三兄弟、刘氏兄弟,以及童家村的童大牛兄弟和童桦村的几名忠厚的村民,一起将小耳山附近属于宋家的一部分好田都深耕,然后再盖上蔬菜大棚。
然后,静月又让刘管事带人建了几个和北郊田庄一模一样的育苗屋,所有南郊田地需要的种子,她也都事先写信让宋管事派人送来了。
最后,静月和四个丫鬟亲自育好苗之后,又让童氏在童家村和童桦村找些靠得住的妇人,亲自教她们将这些蔬菜苗移栽到大棚里。
等到静月忙完大半田里的活儿,冬天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期间,苏氏、孙氏和夏氏都来看过她,也给她送来一些亲自做好的过冬棉衣。
宋家的男人都很忙,只有宋景云在北郊田庄遇到农事问题时,会间或来询问她一番,静月还从他口中知道,在北军大营的宋景瑞、宋景宽和萧辰梁已经从底层的小兵,变成了军中的小先锋。
至于总来她这里“报到”的萧辰域则去了桦州,去年桦州冰灾严重,今年他要回到自己的封地早作准备。
不过,静月还是隔一天就能收到他的一封信,信里的内容五花八门,有询问她农事的,也有问她要东西吃的,也有说一些肉麻话的……总之,萧辰域写给静月的信,总让她觉得不是出自萧辰域一人之手,有时信里的语气比较像龙三,有时又像龙七,有时竟像沉默寡言的龙五。
当然,所有这些在静月看来,都是她在南郊生活的正常插曲,只有一件事情让她最觉反常和不可思议,那就是夜云天的出现。
静月还记得那天夜幕刚刚降临,繁星点点闪耀在黑色的帷幕上,她一个人坐在书房写着自己的南郊田地种植计划,由于写得太入神,竟没有察觉有人不请自来。
“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吗?”磁性低沉的男声突然在静月的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她有些戒备地快速转身,就看到夜云天倚在她的书房门框边,浅笑盈盈地看着她。
“夜云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静月之所以自己警觉放低,是因为她相信以冷眉和冷叶的武功,除非萧辰域那种武功特高深的人,她们会觉察到晚一些,其他人都逃不掉她们灵敏的耳朵,难道眼前的夜云天武功真的像六叔说的那样高深莫测?
夜
夜云天见静月初见他时,只有刹那的惊异,并没有因他的贸然出现而过度惊慌,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宋家静月。他就知道,与其相信手下探听到的消息,倒不如自己亲自来验证。
“不知夜大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静月这是第三次见夜云天,而每一次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如果说第一次福满楼相识是印象深刻,第二次皇宫宴会相遇是刮目相看,那么这第三次夜探香闺相见则是警铃大作。
假如夜云天只是六叔宋战明的好友,只是云上来的合作伙伴,而他对她没有好奇心,没有这的探查,那么静月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江湖过客。但是现在他来了,而且看她的眼神复杂而又奇怪,就是夜云天的这一眼,让静月笃定日后他和她会有诸多纠缠。
果然,夜云天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静月丫头,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你——咳咳——没病吧?”静月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病了,所以找你来医!”夜云天是豪爽的江湖儿女,他习惯了有什么说什么。这些日子静月的身影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所以他很确定自己对静月动了情。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夜云天喜欢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情感,静月是他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虽然他和她的六叔是好友,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真情告白。
“夜云天,我不是你的大夫。虽然你对我有好感,我应该表现出欣喜或羞涩,但是我真的被你吓到了!你是我六叔的好朋友,说起来,按辈分,我是不是也要喊你一声……”静月原本想要说出“叔叔”两个字,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两世的年龄,她这话就没有说出口。
夜云天不在乎地说道:“我夜云天从来都不是规行矩步之人,世俗礼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纸空谈。我今日来,只是想向你传达我的心意,当然你能接受是最好的,即便你拒绝,我也不会放弃,因为当你了解过我之后,会发现我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听着夜云天这样自信满满的话语,静月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总算有点缓过来了,要不然,她会以为夜云天是带着某种目的故意接近她的,不过,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因为夜云天和萧辰域一样,都是让她一时看不透、猜不着的男人。
“夜大侠,我很感谢你对小女子的青睐,只是我不喜欢你。你是我六叔的好友,我愿意把你当成朋友,或者像对六叔一样的敬重你,但是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静月心想:自己这田还没有种好呢,她可不想再背上一笔情债。
“你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
夜云天自知突然向静月表达爱意,她一定是堂皇和不知所措的,只是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这也让他感到失落。说起来,他也是万千少女的梦中,可眼前的女子一点儿都看不上他,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意中人?
所以,他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拒绝我可是因为萧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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