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家大门打开的瞬间。</P>
朱标也是看见，宋国公冯胜为首，曹国公李文忠在侧。</P>
二人身后，吉安侯陆仲亨、长兴侯耿炳文、江夏侯周德兴、平凉侯费聚等十九名侯爵均当街跪在常府门前。</P>
除徐达之外，留京的武将勋贵一个不差，全都出现跪在常家门前。</P>
也是看到朱标的瞬间，冯胜连忙开口道：</P>
“殿下，常茂他.....”</P>
“尔等一大早跪在门口，难不成是要行逼宫之实，阻拦孤前往刑场？”</P>
听到朱标这话，冯胜等人连忙将头抵在青石地上，不敢去看朱标。</P>
然而冯胜却是清楚。</P>
朱标先扣帽子，便不是真心想要杀常茂。</P>
若朱标真想杀常茂，径直往前便是了。</P>
他们这些公侯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拦在朱标跟前。</P>
饶是如此，冯胜还是认为，该说的话，自己还是要当着一众勋贵的面向朱标开口。</P>
“殿下，常茂虽有不法，可歌姬当街纠缠国公，也有不妥之处。”</P>
“况且歌姬之言真假难辨，臣....臣请殿下明察！”</P>
“请殿下明察！”</P>
“请殿下明察~”</P>
冯胜说完，身后近二十名公侯齐声附和。</P>
“常茂之事，等到了刑场，孤自会定夺。”</P>
“只不过孤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P>
“陛下曾言，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尔等可知是何意？”</P>
见众人不语，朱标看向蓝玉，冷声道：</P>
“蓝玉，告诉这些公侯，陛下此言何意！”</P>
“是！”蓝玉冲朱标微微拱手，当即看向冯胜等人，朗声说道：</P>
“金杯共汝饮，乃是陛下念及将帅昔日之恩，愿高官厚禄，善待有功之臣。此番，足见陛下仁慈宽厚。”</P>
“白刃不相饶，其意乃是无论将帅、谋臣先前立下何等大功。凡于国法不容，白刃加身，绝无半点转圜之余地。此乃陛下为公，为民，为国之心。”</P>
听蓝玉朗声说完，一众公侯心里纷纷嘀咕了起来。</P>
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又是常茂的舅舅。</P>
按理说，蓝玉应该拼命保全常茂才对。</P>
怎的现在......</P>
蓝玉好像也赞同朱标斩杀常茂，以正国法。</P>
和满心疑惑的陆仲亨等侯爵不同。</P>
听到蓝玉说完，冯胜愈发确定朱标不会斩杀常茂。</P>
旋即，他也不再开口，一切等到刑场上随机应变即可。</P>
也是蓝玉说完，朱标看向众人，继续说道：</P>
“陛下仁慈，念及昔日恩情，可孤身为太子却不敢徇私。”</P>
“常茂乃孤之妻弟，若此次宽纵，将来定有人以此为例。”</P>
“今日，常茂一人换国法惶惶，也算值得。”</P>
语罢，朱标径直朝前方马车走去。</P>
而看到朱标缓步上前。</P>
跪在地上的勋贵公侯嘴上虽依旧在为常茂求情，可身体却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P>
就在朱标即将登上马车之时。</P>
陆仲亨猛然高呼：</P>
“太子殿下，开平王于末将有救命之恩。”</P>
“末将愿用自己性命，换常茂一命。”</P>
语罢，陆仲亨当即起身，径直朝一旁石狮撞去。</P>
好在蓝玉眼疾手快，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P>
“国法惶惶，岂有转嫁之理？”</P>
“吉安侯，纵然你命丧如此，常茂依旧不可轻恕。”</P>
见朱标说完，走进马车缓缓离去。</P>
陆仲亨一阵恍惚，当即瘫坐在地上。</P>
“起来吧，你还真打算死在常家门前？”</P>
蓝玉玩笑说完，随即便要伸手去扶陆仲亨。</P>
可也正是此时。</P>
可陆仲亨猛然一推，直接将蓝玉推出好几米远。</P>
“狗蓝玉！开平王待你不薄，如今常茂眼看着就要被斩首，你竟然能坐视不管！”</P>
随着陆仲亨的声音落下。</P>
周围一众侯爵似躲瘟神一般，将蓝玉身边的位置给空了出来。</P>
一时间。</P>
众人看向蓝玉的眼神或是愤慨，或是不屑。</P>
总之他们已经将蓝玉视作恩将仇报的奸佞小人。</P>
见众人如此。</P>
蓝玉刚想反驳，可突然想到朱标早先对他的提点，随即便也忍住不再做声。</P>
可看到向来莽撞的蓝玉不发一言，陆仲亨以为他是理亏。</P>
随即上前，猛的就是一拳，正中蓝玉面门。</P>
“开平王将你带在身边，当真是做过最大的错事。”</P>
“我本以为你蓝玉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血性汉子。”</P>
“可没想到如今常家长子即将丧命，你作为太子姻亲竟不为常茂求情。”</P>
“蓝玉，老子当真是看错了你！”</P>
语罢，陆仲亨狠狠朝蓝玉跟前啐了一口。</P>
可蓝玉依旧强压心头怒火，沉声说道：</P>
“太子有令，斩首常茂，百官观礼，还请诸位不要在此久留！”</P>
“我呸！老子不去！”</P>
陆仲亨怒骂一声，转身便朝刑场相反的方向走去。</P>
而其他将帅虽不似陆仲亨这般莽撞，陆续朝刑场方向走去。</P>
可路过蓝玉身前的时候，均是满脸鄙夷。</P>
有的甚至同陆仲亨一样，朝着蓝玉狠狠啐了一口。</P>
好在洪武年间不兴什么割袍断义。</P>
不然的话，蓝玉一上午就能收获十几位公侯的残缺锦袍。</P>
等众人相继离开之后。</P>
冯胜、李文忠对视一眼，缓步走到蓝玉跟前。</P>
“两位国公可也是要教训俺蓝玉？”</P>
见蓝玉一脸平静，冯胜温声开口道：</P>
“蓝玉将军，你当真是长进了。纵然众人齐侮，你都能做到面不改色。”</P>
“哼！”见冯胜、李文忠明白朱标的深意，蓝玉也不再掩饰，当即怒声骂道：</P>
“若不是怕误了太子殿下的谋划，就陆仲亨那狗东西，就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子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P>
看着蓝玉愤愤不平的样子。</P>
冯胜、李文忠相视一笑，也不深究。</P>
虽然蓝玉嘴上骂骂咧咧，可冯胜、李文忠却能明显的察觉出来，蓝玉的性子着实沉稳了不少。</P>
平日里，谁不知道蓝玉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P>
无论是对敌北元还是面对其他将帅，蓝玉可都是人打我一拳，我取其性命的疯狂好战者。</P>
如今面对那么多将帅的鄙夷，侮辱。</P>
蓝玉竟还能把持的住，这着实让冯胜二人有些刮目相看。</P>
不过冯胜、李文忠也是清楚。</P>
蓝玉能有如此之蜕变，自然是因为朱标的敲打。</P>
“蓝玉，太子殿下如何谋划的，也告诉我们二人。”</P>
见自己刚一说完，蓝玉瞬间警惕了起来。</P>
冯胜连忙冲李文忠打趣，好缓解尴尬。</P>
“文忠，蓝玉果然长进不少，都知道警惕你我了。”</P>
“罢了罢了，只要能让开平王之子脱罪，我便给你蓝玉当一回麾下兵、马前卒。”</P>
冯胜说完，与李文忠将蓝玉夹在中间，快步朝刑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