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见沈重霖额间青筋跳动,这可是要动大怒的前兆,她赶紧跳出来打圆场,“阿娘,您这可就冤枉夫君了,连云战况不明,护送粮草和药材前往本就是犯险之事,且不是夫君要让两位妹夫去的,是两位妹夫求到夫君跟前执意要去的。前程富贵皆在险中求胜,如今败了,事情可不能全怪在夫君头上啊!”</P>
还有人为他开脱,沈重霖心里好受了点。</P>
姜老夫人却说出一句让人大跌下巴的话来,“你夫君没事,你当然向着他说话啦。”</P>
“阿娘……。”</P>
苏玫愣了,实在没想到姜老夫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再看她将沈莹护在怀里的表情郑重清醒,丝毫看不出是口误的表达。这是什么话?难道她竟盼着她儿子去死吗?</P>
“呸呸呸……。”马嬷嬷来到姜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糊涂了,说的是糊涂话呢,咱们沈家千秋万代,姐儿哥儿哪个不是出息的?”</P>
“马嬷嬷说得对,大哥哥,阿娘糊涂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沈菡适时安抚,但见大哥哥难堪的脸色,就知道这安慰有多苍白无力。</P>
“阿娘,我害怕,贺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沈莹沉浸在自己绝望悲恸的思绪里出不来,“本来我没能为贺家开枝散叶,在贺家饱受白眼,想着夫君出趟差使挣个功名,如今功名没挣到倒把性命给搭上了,阿娘,贺家肯定会让我偿命的。”</P>
姜老夫人拍拍沈莹的后背,眼睛又落到沈重霖身上,“怕什么,有你大哥哥给你做主,贺家不敢怎么样的。”</P>
沈莹并未被安慰到,反而捂着脸哭得更凶了。</P>
沈重霖一刻也不想在这屋子里呆,甩袖转身,姜老夫人喊住他,“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贺家女婿没了,薛家女婿你必须全须全尾的给我带回来,否则这两家同时上门来闹,我看你这沈大人还要不要脸。”</P>
这不是他阿娘。</P>
这不是他阿娘。</P>
这不是他阿娘。</P>
沈重霖在心里默念。</P>
他阿娘心里最是痛他,他是阿娘的骄傲,阿娘什么时候舍得咒他死?还将一切责任都放到他的肩上?沈重霖脑子乱哄哄的,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P>
苏玫看着沈重霖离开的背影,徒然觉得他看上去很孤独很可怜,再不复几年前的意气风发。从前的自己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心酸和心痛吧,可是现在,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她便可以冷漠相待。</P>
一夜之后,较场上数万士兵集结,整后完毕,整齐有序的开拔。</P>
耿荣纵身马背,藏青色的暗纹窄袖锦袍在风中猎猎翻飞,深褐色的革带束腰,神情威傲的打马前行,在尽量不惊扰百姓的前提下朝城门而去。</P>
无数百姓夹道相送,温老夫人携儿媳妇以及刚过继到膝下的孙子站在城楼上,频频抹泪。</P>
耿荣回头望了望,阿娘和妻子正与他挥手,他挥手示意,继而再平视一周,始终没见着他最想见的那个人。</P>
苏瑜让人搬了个小案到露台上,她坐在一旁看古史,宣晗则在小案上练字贴。</P>
宣晗练得很认真,写完一贴碧影就给他换一贴,苏瑜看古史眼睛都累了,小小的宣晗还在坚持。</P>
“阿晗,累就歇一会儿。”</P>
宣晗仰起笑脸,“我肚子有些饿了,想吃核桃酥饼。”</P>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拿来。”袁嬷嬷笑着退下。</P>
已经半下午了,的确到了饿的时候,连她过了孕吐期,胃口都开了不少。</P>
蝶依朝她掳掳嘴儿,苏瑜顺着蝶依的目光望过去,见夏莲神色踌躇站在廊柱后,似在犹豫要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