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姐,小儿如何了?”邹氏一见常有喜出来,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住常有喜的手,连常有喜沾染了满身的血腥味也顾不得了。
一个着急想要知道自己儿子情况的母亲,即使常有喜觉得她失礼了,也说不住什么责怪的话来,常有喜只是皱了皱眉,“令公子很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应该醒了,今晚可能会发热,不要惊慌,只需要用烈酒为令公子擦拭身体,热慢慢的便退了。”
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常有喜把自己的手从邹氏的手中抽出来。
蒋华达感受到了常有喜不悦的情绪,即使理解邹氏为何这般失礼,但邹氏这样的做法还真是不太好,蒋华达搂住邹氏的肩膀将邹氏到自己身后。
“常小姐许是累了,让丫头给常小姐沐浴更衣。”看不出来,蒋华达看着五大三粗的,实际上还是个细心的人,知道常有喜现在一定是非常想要沐浴的,而且也可以借着让常有喜休息的理由,将常有喜留下来,直到蒋涛好起来。
“多谢蒋大人了。”常有喜对蒋华达感激的笑笑。不明白为什么蒋华达对她的态度还是这么好,他是护国公的门生,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她与常沁的关系并不好吗?
这样的情况,不是太有心机,想要替常沁打入她身边,就是太没心机,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说常沁与常有喜关系好便信了。
蒋华达能够爬到从一品的官位,常有喜不觉得他是没有心机的人,可是为什么,蒋华达做为从一品的官员要自降身份的来拉拢她呢?
常有喜疑惑的眼神蒋华达好像没有看见似的,挥手让丫头们带着常有喜去休息了。
眼神中没有读出答案,常有喜也不在意,无所谓的耸耸肩,跟着丫头的引导去了客院。
不得不说,提督府的服务还真不是盖的,起码常有喜觉得,这比相府还要舒坦,入目之处琳琅满目价值连城的东西。
哥窑的花瓶,一米高的珊瑚……奢华溢于言表。
看着这些,常有喜的眼光闪了闪,官场的规则常有喜虽说不是全部了解,但是怎么着多少也懂一点,若是蒋华达什么都不拿什么都不沾的爬到了从一品的位置上,常有喜才觉得不可能。
但若是拿的过分了可就……常远道是正一品丞相,他的院子都没有江南提督府的客院这样奢华,虽说文官的实权没有武官高吧,但是怎么说常远道的官位也是在蒋华达之上。
却没有蒋华达有钱,问题便体现出来了,不是常有喜仇富,常有喜不缺钱花不需要仇富,只是这些东西有多少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呢?
现今江南可以说,整个就是一个乱世的缩小版,而江南提督府却是这般的温暖奢华,这说明什么呢?
常有喜望着门外,想着来时看见城门边上,小道旁,破庙里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蜡黄,饿的面黄肌瘦的百姓,还有那些已经确定得了瘟疫而被隔离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一把火烧掉的无辜百姓。
虽说知道乱牵连不好,谁也没有义务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别人,人性自私这一切常有喜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到那些无辜受难的百姓,常有喜实在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滋味百态。
这边“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吧?在读这首《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的时候,常有喜只是把它当做一首普通的诗来读,最多感叹一下古代的残忍罢了,不痛不痒的。
可是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常有喜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浅薄,那样一种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觉,堵得常有喜心口好像有一块大石,沉甸甸的,搬不走,也落不下来,就一直悬在那儿,让常有喜脆弱而渺小的心脏承受着大石的重量。
一定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这样的心思一起,便再也收不回去,常有喜不知道自己能做的有些什么,但是她保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一定会让百姓过得稍微好些……
“常小姐,常小姐?”常有喜在浴室里呆了很久,久到,丫头们估摸着水都快凉了常有喜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既不让她们去伺候常有喜起身,也没有出声要加点儿热水。
丫头们止不住的猜想,会不会常有喜在浴桶里面睡着了?万一病了可不是好玩的!常有喜若是在提督府病了,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们这些丫头。
常有喜听见丫头们的召唤,神思回归,“在这儿呢。”常有喜淡淡的出声,“进来罢,我要穿衣。”虽说很不习惯赤身裸体的被其他人看到,但是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