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事，根据张龙涛的录音，他不止一次脑补出那个场景，包括几个人的对话，甚至神情语态心理活动。</P>
如今一一具现在了梦中。</P>
他看见张守义给钱学义一个眼神。</P>
张守义当然知道，这个酒也只有钱学义劝得动。</P>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利益输送，那是不可能的。</P>
钱学义会意，端起酒杯，“靳总，老哥哥，兄弟敬你一杯。”</P>
“钱行长，实在不好意思，身体有点问题，医生不让喝，我秘书也不让，实在是不能……”</P>
“听我把话说完。”钱学义打断靳道畅，“您绝对是晶耀集团发展史上最具有开拓进取精神和能力的老总，在您手中，短短几年，晶耀集团飞速扩张，体量扩大一倍不止，全国各地全面开花，将来的您，必定会在晶耀集团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P>
“钱行长过誉了。”</P>
“老哥哥，一点也不，喝了这杯酒，三个亿的贷款明天就到。”</P>
听到这话，靳道畅满脸为难，自从检查出癌症，医生就要求他滴酒不沾，但喝一杯应该没事吧！</P>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P>
自己若是能够在晶耀的历史上留下那么一笔，也不枉此生了。</P>
晶耀因为全面开花，发展太快，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非常需要这三个亿。</P>
这一刻，靳道畅已经说服了自己。</P>
钱学义的条件，他没法拒绝。</P>
靳道畅端起酒杯：“钱行长，我喝，但还请你不要食言。”</P>
张守义笑道：“我来做个见证！”</P>
靳道畅将酒杯送到唇边，几双眼睛全都盯着他。</P>
包括另一个时空的季平安。</P>
“靳总不要。”</P>
“不可以喝。”</P>
“你会死的！”</P>
可是无论他如何喊如何叫，依然无法阻止靳道畅喝下这杯断魂酒，然后昏厥倒地。</P>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P>
钱学义本想叫救护车，却被张守义拦阻，张守义的理由是有秘书季平安在，不需要别人操心。</P>
他还看到张龙涛起身倒掉了他的保温杯，那是赵倩倩准备的解酒茶。</P>
他甚至看到了从厕所出来的自己，抱着领导歇斯底里的样子。</P>
他突然回忆起那天赵倩倩送他赴宴时那抹复杂的神情。</P>
原来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呀！</P>
他在睡梦里分析着，然后来到靳总的葬礼。</P>
那是自己亲身参与的，所以刻骨铭心。</P>
依然是上帝视角。</P>
公司大礼堂连夜装点成丧礼现场。</P>
领导巨幅黑白照片，周围一圈白花。</P>
横幅书写几个大字：靳道畅同志千古。</P>
两侧墙上挂着白幡堆满花圈，成百上千的挽联。</P>
林婉、靳晓瑜穿着孝衣，答谢来宾。</P>
季平安也是披麻戴孝，像亲儿子一样忙前忙后。</P>
领导逝去，很多人已经开始站队。</P>
昔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张副总家的公子——张龙涛旁边。</P>
甚至，他妻子赵倩倩都是跟张龙涛一起出现的。</P>
赵倩倩祭拜领导后，没跟季平安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还是季平安叫住了她。</P>
“倩倩。”</P>
“你先忙，我在家里等你。”</P>
赵倩倩平静甚至有些冰冷的说完，就离开了。</P>
“酒是穿肠毒药啊！以后应酬，大家都要量力而行。”</P>
副总张守义来了，前呼后拥，众星捧月。</P>
季平安猛地握拳。</P>
好一个量力而行？</P>
这不是含沙射影，影射领导不自量力嘛！</P>
但身边的那些拥趸却一个个说着“谨遵张总教诲”。</P>
惹得靳晓瑜都是怒目而视。</P>
张守义率领一帮中层给领导上香祭拜。</P>
而后冲着林婉、靳晓瑜说道：“嫂子，晓瑜，你们节哀呀！有什么困难，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P>
林婉闭上眼睛，靳晓瑜撇过头去。</P>
她们懒得看张守义惺惺作态。</P>
姓张的内心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呢！</P>
谁不知道，从今以后，晶耀集团将开启属于张守义的时代。</P>
张守义自然是兴奋的，不过却是故作沉痛。</P>
“老领导老哥哥走得太突然。”</P>
“我亲自写几幅挽联吧！”</P>
“哎呀，张总可是我市书法协会的骨干。”</P>
“终于有幸见到张总墨宝了。”</P>
马屁精无处不在，很快就有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P>
张守义动笔了。</P>
第一幅：壮志未酬身先死。</P>
第二幅：老骥伏枥，烈士暮年。</P>
“哎呀，张总真是一手好字。”</P>
“书法大师也不为过。”</P>
“开眼了，张总，这幅字可以割爱吗？”</P>
众人马屁如潮。</P>
还有个极品，准备买下挽联回去供上。</P>
“够了！”</P>
靳晓瑜爬起来大叫，“这是我爸的葬礼，请你们做个人吧！”</P>
“都给老子滚！”季平安直接开骂。</P>
“嗯？”张守义眯着眼睛，冷冷逼视季平安，“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P>
季平安梗着脖子寸步不让，“当然，张副总，你还没当上一把手呢！”</P>
“很好。”</P>
张守义冷冷点头，拂袖而去。</P>
“季平安，你可真有种！”</P>
张龙涛上香祭拜完毕，凑到了季平安的耳边。</P>
季平安诧异地看向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P>
跟张龙涛交集并不多，只知道对方有个好爹。</P>
上了个野鸡大学出来，还能担任集团人力资源部副部长。</P>
年纪轻轻也已经是正科级别。</P>
以前每次见面，张龙涛对他这个晶耀第一秘总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哥长哥短的。</P>
如今看来，全特么都是假象！</P>
张龙涛摇摇头，继续在季平安耳边嘀咕。</P>
“季三斤，你说你这么能喝，为什么没给你领导挡住酒啊？”</P>
“你不是故意的吧！”</P>
“要不我替我爸谢谢你？”</P>
“有靳道畅在，你还算个人物，如今他嘎了，你还算个屁！”</P>
“你这样的秘书，以后谁还敢用啊！”</P>
听到这里，季平安再也搂不住火，一拳砸过去。</P>
张龙涛胖脸中招，身子一个趔趄。</P>
旁边的人反应很快，拉住了季平安的第二拳，也成功将二人分开。</P>
“姓张的，有种来单挑。”季平安竭力挣扎。</P>
“幼稚。”</P>
张龙涛脸蛋肿胀，嘴角开裂，他面色阴沉地整理好领带，扭头吐出一口血沫子，冷冷看了季平安一眼，扬长而去……</P>
季平安从连环梦境中醒来，一口气抽掉半包烟。</P>
决定从张龙涛开始，实施物理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