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禾许久不曾如此热闹过,有了天心之言做保,愈发恣意,抱着天星上蹿下跳,极尽欢愉之能。
子曦愈发忧心忡忡,左手古书白光莹莹,凝而不发;右手荷花层层绽放,细密藤蔓如地毯一般扩散开来,银白色面具下的双眼愈发凝重。
杨百步人老成精,偷学阵纹之余,暗中吩咐许进带领门下弟子散开,看那刀身走势,存了包围全场之心。
楚凡闭关,天心护法,熊宝又沉迷布阵。他即便发现劈山派有有异,又能和谁商量?总不能找洛青禾吧。至于杨百步此人,子曦持保留态度。
双方藤蔓对刀锋,各自戒备之际,忽闻众人欢呼,“成啦!成功啦!”
循声望去,原是熊宝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周折终于将东、西、北三方阵线以坑洞阵纹连结完毕。
冰熊并不轻松,累得紧包骨头的无毛皮肤大汗淋漓,已然润湿了外面长袍。熊宝左拧右转绕过兴高采烈的人群,直扑楚凡闭关的溶洞遗址。它就是为了这个才拼命刻画阵纹的。
天心未曾阻拦,令熊宝心中一暖,暗自检讨不该再说人家坏话。
冰熊自溶洞裂缝钻入,侧耳聆听半晌,但闻鼻息悠然,起伏有度,深得吐纳之真传。
熊掌落地极轻,唯恐打扫楚凡修行,熊宝迂回包抄,蹑手蹑脚,甚至忍痛凝出阴火充满双眼。
人熊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鼻子险些碰到鼻子,润湿的凉意将楚凡惊醒,反手开山掌当头拍下!
『狗贼,你害我!』
熊宝躲闪不及,怒吼半声,连忙附体凝结冰层。
嘭!
掌音清脆,冰晶粉碎。
林楚凡借力后滚翻,跪坐而起时,翠绿色双眼正对着熊宝恨铁不成钢的大脸,一时尬住。
熊宝鼻梁中招,连打三五个喷嚏,喷洒满地冰晶,恼怒之余,抬爪欲拍。
林楚凡急中生智,冷冷一笑,“什么叫,我‘也’能听懂你的心思了?”
熊宝大骇,险些咬了舌头,双眼绿火尽去,拿出当年防备林楚夕的法子,脑袋放空。
楚凡凝神半晌,未曾听闻只言片语,忽觉太阳穴隐痛,连忙散去阴火。
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直到洞外传来轻咳,天心飘然而入,“林楚凡,你醒了么?刚才似乎听到打斗声,是你和熊宝切磋么?”
『天心真能惯着他!明知他在睡觉,还煞有介事地护个什么法。』
熊宝龇牙咧嘴一番,殊不知心思又被楚凡截获。
楚凡捡起冰晶洗脸,笑道,“熊哥陪我闹着玩呢!外面情况如何?”
天心左顾右盼一番,总觉得这对儿主宠有事瞒着她,却也不戳破,反而将熊宝大夸特夸,尽言布阵刻纹之辛劳。
林楚凡不喜反怒,“狗贼!本官好不容易想到的对策,睡个懒觉的功夫,又被你抢了先!”
冰熊拍地而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忘了是谁精力不济,胆子又小,一口一句熊哥求我刻画阵纹?』
天心苦恼地揉搓太阳穴,剑指探出,金线为引,灵力化火,堪堪隔开‘友好切磋’的两个家伙。
二胖被烈焰隔开,调转身形还欲再战。
天心怒,九条火蛇如花瓣绽放,瞬间填满紧窄洞穴,冷道,“你们有多久没有灵运周天了?”
『运个鬼的周天!我的毛毛刚发芽,你这女人好不恶毒!』
冰熊爱惜麻布外袍,骂骂咧咧躲避火焰,早将教训林楚凡之事抛之脑后。
楚凡闻怪叫而知熊意,联想天心所言,立时盘膝而卧,顺着经脉气血搬运灵力。
初时稍觉滞涩,一如曾经问心发作前期,楚凡并未察觉。待灵力运行渐深,仿佛捅破了某层窗户纸,只觉豁然开朗!
林楚凡顺势正反搬运两个大周天循环,吐气发声,“熊哥别闹!天心所言极为紧要,我们可能中招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那女人能有什么要紧,看我不把你打得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来着?』
冰熊歪嘴咆哮,天心唯恐错伤了它,连忙撤回火蛇,让出空地。
林楚凡嘴角抽搐,生硬接道,“我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天心自从进入溶洞废墟,总听这种半截话,根本听不懂,也无意深究,只希望两个胖家伙别再内斗。
熊宝闻言周身猛震,似乎想起前事,立刻放空心思,佯装无辜。
林楚凡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凝结冰晶长棍劈头砸下,“别装蒜,灵运周天,我们被药人的血毒影响了!”
天心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情绪就是药人血毒……自己哄骗洛青禾的言辞,岂不是要成真?罪过,神谕在上,弟子绝非刻意诅咒……
熊宝见林楚凡看破伪装,龇牙咧嘴怒骂一阵,仍听令运转灵力。许是熊身肥硕,亦或经脉复杂,熊宝缓和好一会儿,才渐渐睁开清澈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那毒素不是被灵力天克么?』
面对熊哥的疑问,楚凡也不知其然,不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待查,“神谕教立派千年,可曾听过探听别人心声的巫术?”
天心正偷偷祈祷,闻言又是一惊,“世间没有这种巫术,否则人人修习,天下早就大乱。”
真的没有么?林楚凡半信半疑,看了熊哥一眼,“若非巫术,可有什么其他诀窍?比如我现在,能听懂熊哥在想什么。”
『你疯了?真不拿她当外人啊!天泪说送就送,隐秘说泄就泄!』
熊宝怒而咆哮,天心即便无楚凡之能,也听出它的不满,连忙转换话题,“修灵精进如你与熊宝都不知不觉中了招,外面流民聚众欢笑,已经快整夜了。”
“糟糕!”林楚凡拔地而起,“熊宝的事儿回头再说,险些误了大事!快把外面的人散开,逐一排查,千万不能后院起火,中心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