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熟悉的脆响声,引来楚孑含混的呻吟。
黑针离体化作烟雾消散,这次的血洞似乎更大一些。
罗绮抱住虚弱的盏盏,叹息道,“此术近乎无解。黑针入肉生根,向内汲取血肉之力保持形体,对外吸入太阴灵力藏身。眼下无力尽数拔出,若再拖延一夜,恐怕……”
赵双簧急得须发乱颤,怒道,“你口口声声说能治好,结果就是这样?你……”
罗绮秀眉微蹙,垂首无言。
泠杳刚安排了前院迎客事宜,回来刚巧赶上,“师姐帮你们疗伤还疗出错了?昨夜是谁信誓旦旦解了自己身上的黑针?你年纪又大,修为又高,自己中招了都不明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慕紫容抢在赵老头开口之前训道,“别吵,听罗绮怎么说。”
众人只好闭嘴。
罗绮轻轻一叹,“太阴灵力诡谲难测,并未不能解开。奈何贵派好事多为,炽焰城中为数不多有能力化解之人,被你们得罪的差不多。为今之计,或寻阴姬柳槐枫来,碰碰运气;或者,直接挖去中针的血肉,待创伤复原即可无虞。”
唐小青于心不忍,“那岂不是要扒掉一层皮?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寻到始作俑者,定能开解。”
罗绮嘴角勾起冷笑,低头安抚虚弱的盏。
烛火摇曳间,赵老头干笑两声,“罗绮丫头……”
后者连声接过,“承蒙前辈厚爱,此事晚辈也无能为力。林府送亲当日,我当众暗算林楚凡,已经撕破面皮。如今登门,只会自取其辱。”
赵老头话未说完,就被人看破心思,憋得难受。细想自取其辱一句,暗叹活该。
唐小青不明所以,“林府?林楚凡已经南下灾区,府内还有高人?我去请!”
赵双簧不为所动,罗绮不忍唐乐师受无妄之灾,目视泠杳。
后者粉裙飞扬,环腰将乐师抱起,强行拘在室内。乐师挣扎不止,粉裙绕体蹁跹,一时僵持不下。
笔架山溶洞内,众人围坐议事。
林楚凡当仁不让,环顾而言,“血竹帮蠢蠢欲动,药人之毒不可不解。接下来还请诸位精诚合作。”
许进不满道,“疯子而已,一刀斩之。非要解毒,万一解开,一个大活人吃喝拉撒都要占地方,消耗粮食。”
子曦众人也觉的此言有理,但他们是楚凡一伙,自然不能当众反驳。
楚凡向后躺倒,落入冰熊怀里,“我们到此不久,只经历过两次‘药人’围攻。私以为,若无我等巫术控场,这山洞里,此时活不下这么多人。”
许进一时语塞,只得闷头擦拭卷刃的砍刀。
林楚凡指尖燃起火光,照得他胖脸锃亮,“齐阳秋刺探多时,已经露面杀来,下次未必只有他一人。我等修为有限,围攻尚不能胜。若强敌增多,根本无暇顾忌高台战事。若药人群起而出,我方无人可以巫术支援,战况可想而知。”
见许进死硬不知变通,楚凡目视杨百步。
后者低眉顺眼旁听半晌,忽觉面皮刺痛,抬头方知缘故。
杨掌门笑容不减,“林大人所言极是。但本门不擅药理,若有差遣,必当鞍前马后。”
许进气闷,只得遵命。
楚凡拍手欲起,杨老头又有话说。
“天心护法伤势好转甚快,老夫愚钝,不知有何妙法?”
天心闻言不语,转眼看向楚凡。
林楚凡自负不怕劈山派反水,朗声一笑,“杨掌门或许不知火灵玄妙,若非门派隐秘,还请护法提点一二。”
“晚辈浸淫火灵多年,同类伤患,若不致命,便如补药一般。只需以灵力冲散异军,分化蚕食,终归己身。”
杨百步恍然,暗叹江山代有人才出,自己弃刀修剑似乎不够彻底。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弃武修灵。
众人辞别劈山派众人,再议解毒事宜。
洞外高台,血影斑驳。平滑如镜的地面上,刻痕遍布,全无当日杨百步一剑劈山的风采。
子曦挥手唤出藤蔓,从四方拉扯回八个人来,一如从前。
熊宝呜咽一声,钻入台下灌木丛中,一阵咚咚怪响,竟推出一坨冰来。
冰块内里混动,隐有人形,待到高台上破开,四个药人咆哮而起。
子曦轻笑一声,藤蔓齐出,将其逐一缠绕。藤蔓倒刺横生,齐齐刺入药人周身关节。
林楚凡欣然一笑,但觉大事可期。忽而问道,“齐阳秋所言何意?若说罗绮能解此毒,我是有几分相信的,奈何不在此处。可又说你能解毒?”
子曦正向青禾炫耀自己的木灵巫术,被问得一呆,愣神半晌,“你听错了!那家伙分明说天心能解此毒。”
天心喂过婴孩,正从洞口转出,闻言柳眉上挑,“是我,也是你。若非齐阳秋心口胡说,或许解法在你的古籍上。”
子曦不解其意,掏出古书翻看,“皆是些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何来解法?”
天心将襁褓转给青禾,双手捧起古书,微微注入光灵。
但见书页翻飞如蝶,荧光闪烁间,文字之下透出些许痕迹。
待书页翻来覆去流转一遭,文字变得很淡,字体之下的痕迹愈发明显。
痕迹彼此勾连,内外嵌套,形成各色图案。
楚凡等人团团围住,凝神细看。
『这是巫术指诀?』
青禾轻轻摇晃臂膀,“这好像地砖上的纹样。”
子曦不语,只看天心。
后者将书转交楚凡,回望子曦,坦然道,“这书本是你的。你又历经变故而记忆受损。楚凡信誓旦旦,说你值得信任。他那人……我总要亲自考校之后,才好放心。”
林楚凡双眼放光,已经听不进周遭话音。他学天心的样子,双手光灵密布,逐一翻过古籍书页,若有所得,却抓不住什么。
古书被里外翻过数遍,随后丢还子曦。
楚凡盘膝而坐,瞑目苦想,周身华光不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突破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