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那个爱取笑他的穆戎寂风终会回来。</P>

只要让他，再醉一次。</P>

他定能回到从前。</P>

越见压低声音道：“我去拿。”</P>

这世上，只一人能让越见忽悲忽喜，那人就是穆戎寂风。</P>

若还能令他一时恕喝，一时温柔，全然不顾儒雅之风的人，那便是穆戎疏离。</P>

这一生，他越见算是败了，彻底败在他们兄妹身上。</P>

枉他一世英名，一身风度，在他们面前，都荡然无存。</P>

三坛酒下肚。</P>

寂风不再沉默，对越见滔滔不绝的说着。</P>

可说着的话语却苍凉不已。</P>

又灌下一坛酒。</P>

越见咯咯笑了起来：“酒能解愁闷，真是个好东西。”</P>

“寂风，你醉了么？”</P>

越见手搭在寂风肩上，全力摇晃着他，他的脑袋，就那么一上一下的晃着。</P>

寂风仰头饮酒，无奈越见一直摇他。</P>

衣衫被酒全浸湿了。</P>

他孩子气的用手背拭着嘴角，眼中泛着泪光，一片朦胧，如大雾笼罩。</P>

“半梦半醒间，小关哭泣的面容……不断出现在我眼前。”</P>

“他……他质问我，埋怨我……问我为何……为何将他独自留在家……”</P>

越见收了手，不再晃他，用力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一片氤氲：“寂风，逝者已矣……”</P>

寂风一坛一坛的灌着酒，双眼血红，面容苍白。</P>

哽咽道：“他恨我，始终不肯……睁眼看我……”</P>

“小关，睡着了，自然不会看你。”</P>

“他恨我……恨我……”</P>

“寂风，你醉了，好好睡一觉。”</P>

“越见，那日，为何我不早些回去……”</P>

“怪我，怪我，寂风，若小关在，见你这般，该要伤心了。”</P>

……</P>

“寂风，小关为何会死？”</P>

“我与黑衣人厮杀，他挡在我身前，那把刀……贯穿他的心口……”</P>

“我能胜啊……为何……他要……”</P>

四周寂静一片。</P>

越见看着形憔容悴的寂风，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P>

不过才二日光景，再见时，他满脸青色胡茬，落寞成片。</P>

褶皱的衣衫包裹住形削骨立的身体，苍老了十几岁一般。</P>

“寂风，此时的你，不再是笑容懒散，衣冠楚楚的模样了……那个……总是调侃揶揄我的……穆戎寂风……唉。”</P>

越见轻叹，眯起眼，趴在桌上昏昏欲睡。</P>

“这样颓废也好，有我陪你……”</P>

寂风嘴角一勾，笑容里满是哀伤。</P>

他说：“我曾许他安稳生活，诺他温暖之家，他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何……我想守护之人，一一离我而去……逍遥如是……洳湮如是……小关亦如是……”</P>

“初见时，我在长街尽头，见他衣衫褴褛，被几个乞儿欺负，身体蜷缩着，一脸倔强，他的眼，全是泪……”</P>

“我想起，眼前的他，不就是多年前的自己么……”</P>

“他定定的看着我，一言不发，仿佛这一生，我便是他唯一的信赖与依靠……”</P>

“我说：跟我回去，我会护你。”</P>

“他眼中泛着泪……”</P>

“那天，我抱着他，走在空旷的街上，迎着漫天风雨……也走进了他的生命里……”</P>

“可是……可是……他却还是离我而去……为何我不告而别……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我的身份……风使……呵呵……”</P>

“寂风，人生匆匆数十载，终是有人离开有人散，无可更改。”</P>

越见说完，勉强抬起头。</P>

刚刚疏散的阴霾又吹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