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也不逞强，站在一旁和琚云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P>
“你要出门吗？”</P>
“嗯，等下去书店。”</P>
突然李奶奶手机响起来，铃声响震天，广场舞经典音乐，立体环绕在空旷的客厅里，琚云舒吓得手抖。</P>
“哎呀，中介来了。云舒，别扫了，你去忙吧，我也下去了。”</P>
琚云舒三两下把灰尘拢进灰车斗，拍拍手下楼。</P>
阳光普照，春风袭来，初春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走在路边，绿色隔离带中的零星花朵已经含苞待放。</P>
书店离家不远，琚云舒挑了两本参考书，沿着原路返回。</P>
走过县文化馆，发现门口拉着一条横幅，来的时候走在路对面也没太注意，这时琚云舒才发现条幅上那个名字有点熟悉。</P>
林美娜。</P>
在哪里听过？</P>
好像是飞宇女朋友林美妍的姐姐。</P>
琚云舒走近了，看到门口立着一幅巨大的展板。</P>
展板上配着两行字【不负丹青——林美娜中国国画个人展】。</P>
琚云舒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眼神逐渐空洞。</P>
一些久远的差点被遗失的记忆在这一刻，纷沓而至。</P>
妈妈撕扯着爸爸的衣领，面容狰狞地大吼“有人告诉我了，那个女学生叫林美娜是吧，长得年轻漂亮，怪不得把你迷的师德都不讲了！”</P>
爸爸一把握在妈妈的手上，用力掰扯“童雪梅，警察都没有查出来的事，不要捕风捉影，你能不能理智一点！”</P>
妈妈气得转身把桌子上的花瓶打翻在地“理智不了，如果子虚乌有，她怎么不澄清，她怎么不去上学，而我问你那么多次她是谁，你为什么都不敢告诉我她叫林美娜，怕我去找她对质吗？！”</P>
“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一个贤妻良母吗？！不可理喻！”</P>
爸爸说完，摔门而去，留下痛哭流涕的妈妈。</P>
小琚云舒站在卧室门后，畏畏缩缩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P>
终于想起来了…</P>
终于知道她是谁了…</P>
那个跟着爸爸学习国画的女学生，和爸爸有过一夜绯闻的女学生，那个让妈妈抓狂发疯的女学生，那个让她家庭支离破碎的女学生…</P>
琚云舒面色煞白，看着展板上对林美娜的个人介绍，毕业于知名艺术院校，受当今艺术名师教导，三十岁已经办过四次个人国画展，年轻有为，才华横溢。</P>
琚云舒浑身轻颤，如置身冰窟，怎么都镇定不下来，但心尖却如沸水浇灌，又烫又疼。</P>
当年的事，警方并没有查出爸爸对林美娜做过猥亵、强奸之类的事，但在教室里共度一夜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事实。</P>
偏偏林美娜什么也不说，事发后一直哭，然后就是闭门不出，任由这件事不断发酵，流言蜚语漫天飞舞。</P>
最终这件事情被贴上师生恋的标签，林美娜是未成年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罪过自然归结于琚云舒爸爸的头上。</P>
这也成了琚云舒爸妈分崩离析的罪恶源头。</P>
琚云舒眼尾逐渐泛红，有种无名火在心中燃起，原来，她生活的那么好。</P>
在历史的长河中，堙灭的只有琚云舒的爸妈，琚云舒的幸福，该有的阖家团圆，而对其他当事人，毫无影响。</P>
琚云舒压制住被狠狠揪住的心，拿出手机给飞宇打电话。</P>
“飞宇，你有你女朋友姐姐的联系方式吗？”琚云舒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这句话。</P>
飞宇却愣了半天，似乎被这莫名的电话，莫名的问题迷糊了脑子。</P>
“啊？”</P>
等到反应过来，却听到对面略带哽咽的呢喃声“算了，不用了，打扰了。”</P>
嘟嘟……</P>
“欸，嫂子？”</P>
琚云舒慢一拍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当，冲动的思绪占满了脑海，有些懊悔。</P>
何必去问？</P>
问了又如何？</P>
而飞宇挂断电话后看着会议桌另一头的顾晏久，拧眉纳闷地说“久哥，嫂子有点怪怪的。”</P>
顾晏久眼下有些乌沉，压着眉梢，眸光凝重地看着飞宇“说清楚。”</P>
两分钟后，顾晏久的电话随之而来。</P>
琚云舒越发后悔刚才鲁莽的行为。</P>
“云舒，你还好吗？”顾晏久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有点轻哄的意味。</P>
“对不起晏久，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工作了？”</P>
“没有，你不要多想。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想确定你好不好。”</P>
“也没有不想说，只不过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琚云舒低头，用脚尖反复踢脚下的那颗石子，拧着的眉一点没松。</P>
顾晏久确定琚云舒情绪不好，但电话里确实说不清楚，而他又有案件牵绊，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P>
只能无奈的多哄了两句“你听过我唱歌吗？”</P>
琚云舒蓦地一怔，“没有”。</P>
“咳咳，”顾晏久清了清嗓子。</P>
“忘了是怎么开，</P>
也许就是对你，</P>
有一种感觉，</P>
忽然间发现自己，</P>
已深深爱上你，</P>
真的很简单，</P>
爱得地暗天黑，</P>
都已无所谓</P>
……”</P>
低沉的男声，清冷温润的声线，仿佛羽毛扫过心间，酥酥麻麻，让人陶醉。</P>
说起来，琚云舒从没听过顾晏久唱歌，何况是这样舒缓动听的歌曲，心中被极大的慰藉和安抚。</P>
“怎么样？好听吗？我可是独家献唱，一般人根本没机会听到。”</P>
眼眶再次酸胀，琚云舒喃喃自语“顾晏久，有你真好。”</P>
张牙舞爪想要爆发肆虐的心再次安定下来。</P>
“昨天没能陪你，万幸女朋友深明大义没有生气，忙完一定好好陪你。”</P>
琚云舒抿嘴压下溢出口的笑意。</P>
清晰理智重回大脑，“晏久，我真的没事了，你还是先忙案子吧，等你忙完，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P>
顾晏久换只手拿电话，揉了揉太阳穴，叮嘱了句“最近出门注意安全，晚上尽量没事不出门。”</P>
听上去很慎重的嘱咐，看来事态很恶劣。</P>
“案子是陷入僵局了吗？”</P>
顾晏久放下手，情绪不明地摩挲着面前的栏杆扶手，幽幽地叹息“环境线索太少，别的还在查，暂无进展…推断，凶手是男性，不确定杀人动机，目前，各辖区派出所加强了值班应急力量，无事晚上不出门，出门的话提高警惕，切记！”</P>
……</P>
难道，又是连环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