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空讥笑一声:「大先生,谨慎啊!万一呢」
孟休也来了兴趣,于是问了句:「白小豆当年在那块镜花石瞧见了一些东西,你呢,你瞧见了什么」
刘御空硬撑着直起身子,淡然一笑:「我看见的,可多了。」
孟休哈哈大笑,「好样的,都会跟我无中生有了。」
话音刚落,孟休一步迈出,刘御空也被丢出了这道门户。
那位不知还算不算大先生的中年人大步离去,刘御空却嘴角一挑,呢喃道:「真不骗你,我看见的,可多了。」
最后,刘御空往那处门户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赤帝,当得真他娘憋屈,还不如在籴粜镇时被向儒管着。
行目与曹庋先后至此,齐声问道:「怎么啦」
刘御空硬撑着站直了,摆手道:「没事儿,见着了个吓人事情,给我吓得够呛。」……
南赡部洲那座早无战场的豆兵城,一楼更比一楼高。
鱼雁楼高过清溪阁。
靠近海边的那座清溪阁,三日之前有人背剑进入,此后再没出现。
清溪阁地下三层,两个女子聊了许久,但此时,桂祘忽然现身,摆手不止,「不行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跟我师娘交代怎么跟你师娘交代」
对面的年轻女子一身紧身儒衫,背着两把剑。
那张面孔,自然是失踪数年的白小豆了。
白小豆缓缓起身,苦笑
着说道:「小师伯,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要是不帮我,那就没人帮我了。」
桂祘摆手不止,「不行不行,清溪阁给你都是小事情,我以前跟道宫干架,现在跟天朝干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要是让我瞒着我师娘跟你师娘,我可做不到。」
白小豆站了起来,眼睛直直望着桂祘,很快眼珠子就变得通红。
「小师伯,我去了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跟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他们没有炼气士,只有武道,武道顶天了也就是炼气士的炼虚战力,寿元最多也就是两三百年。可那个地方有能在地上跑的车,不用马拉,还有能在天上飞的铁家伙。我在那个地方待了整整三年,有个傻家伙对我很好,我……差点儿不想回来了。可是我又想让我的师父回来,是那个傻家伙拼命把我送回了的,我要是找不回师父,那那他就白死了。」
说着,白小豆哽咽了起来。
「小师伯,我不怕被当成什么大魔头,可是你要帮我啊!这些事情只能暗地里做,且不能跟青椋山扯在一起,否则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根本没法儿混淆视听。我要让清溪阁重新出世,至少得是那座天朝极其头疼的存在。我还得做一些对青椋山不太好的事情,这样一来,就不会只是两方,而是三方拉扯了。」
桂祘黑着脸,破口大骂:「死丫头!你用灵犀遮掩气息,我都看不出来,你师娘看得出来到时候你师娘一剑砍死你怎么办」
白小豆破涕为笑,因为她听出来了桂祘语气,已经有了松口意思了。
「那我争取早日破境大罗金仙,尽量不然师娘一剑就砍得死」
桂祘气得直跺脚,「行了行了,清溪阁是你的了,你爱咋闹咋闹。但丑话说在前面啊!别拿你自己的命玩儿,我一旦发现你拿着自己的命玩儿,我会立刻传信给龙丘棠溪的。」
越说越气,「你个死丫头,你知道大家多担心吗」
白小豆擦了擦眼泪,嘿嘿一笑,「小师伯最好了!」
桂祘翻了个白眼,沉声道:「都听着,我卸任阁主,以后阁主就是这刘开山了。」
说完就骂骂咧咧地走了,「死丫头,以后清溪阁为难青椋山,你让我怎么跟龙丘棠溪解释你师娘揍不揍你不好说,我师娘铁定揍我啊!你以为你师父那好娘亲脾气有多好呢」
都快走出去了,桂祘忽然停步,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句:「天衍四十七年了,赵坎……命不久矣,还是想法子去看看吧,那夫妻二人可一直挂念着你呢。」
白小豆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还是个骑着毛驴的小丫头时,爷爷还有权忠爷爷,三叔三婶儿,都对我很好。
更何况,我还是景炀王朝的长公主呢。
桂祘走出清溪阁,下面骂声就来了。
「阁主你老糊涂了是不是小阁主是我们小豆子,传位也应该是她啊!哪儿就来了刘开山男的女的都不知道,就当我们阁主了」
桂祘黑着脸,心情本就不好,你们叨叨啥呢
「闭嘴!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蛋!一个个的,惯的毛病。」
也是此时,有个儒衫剑客从清溪阁走了出来,当然没有背着青白。
声音也是男的,「谁不服可以来试试,大罗金仙之下,我全接。」
桂祘眉头这才舒缓了些,心说这徒弟,比师父瞧着霸气啊
也罢,死丫头,小师伯帮你这一次。因为……我也有个师父,可他断然没有再生机会了。
于是乎,豆兵城南边的海域,一场滔天巨浪持续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日清晨,有个浑身是血的儒衫青年单手持剑落在了清溪阁前
。
「你们,服不服」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这他娘的,赶上我们大姐头儿了吧
有人率先喊道:「服是服了,但等我们真正阁主回来,你得让位,你只能是代阁主!」
白小豆啐了一口鲜血,一步跃上清溪阁顶端。
「既然服了,那就再说一件事,我见天朝修士必杀,怕事的滚一边儿。」
方才说话那人闻言一笑,也啐了一口血水,随后笑道:「你要是这么说话,那这个代字,就可以酌情取掉了。」
有人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有点儿骨头没有,墙头草啊」
很快,一封邸报传遍了九洲,也就三件大事。
清溪阁新任阁主即位,南赡部洲第二大王朝已经沦陷,北边的千岛国与其皆成为清溪阁藩属。
第一任清溪阁主,也是刘景浊的生母,北上俱芦洲,重伤方家老祖。
青椋山嫡传赵长生、流泱,被神秘人斩于离洲,尸骨无存。有小道消息传出,流泱乃是舟子再传弟子,而赵长生,是安子亲传。
一场风雪之中,青椋山议事大殿久违地开了门,主持之人是刘景浊的小徒弟,叫做楚廉。
议事结束之后,刑寒藻回了自己住处,皱着眉头想事情。可她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也是这天,龙丘棠溪重返白鹿城,一众鹿舍修士头一次聚得这么齐。
离洲那座天朝,孟休跟刘御空都想骂娘,谁他娘干的这事儿在离洲杀人,这不是把黄泥往我裤裆扔吗
牛贺洲一处山坳之中,牧沉桥拿着新鲜出炉的邸报,皱着眉头,呢喃道:「不对啊!孟休跟刘御空是有病吗好不容易大家都消停了,又惹事儿」
有个刚刚破境求真我的姑娘走了过来,一把夺过邸报,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左丘凌黑着脸,沉声道:「师父,这事儿你不管」
牧沉桥直翻白眼,你当你师父是什么人啊打架我在行,查杀人凶手……我没那本事啊!
其实何止九洲,海外四洲也心惊胆战的,都在骂人。
哪个王八蛋吃撑了招惹青椋山刘景浊死了之后,他们憋了这么些年,一肚子火儿正没地方撒呢!
一座山头儿,张五味、曹风、龙丘棠溪,三位大罗金仙,谁吃得消……
天衍四十八年,正月初六。
洛阳城里又一对老夫妇手牵手闲逛,妇人叹道:「没想到老了老了,腿居然好了,你这老东西才伺候我几天」
一边的干瘦老者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脾气见长啊」
年轻时候相敬如宾……起码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嘛!皇后说了算。
老了老了,却喜欢上了拌嘴。
天空中飘着小雪,雪花落在头上,好像也不及两人发色白。
走了一段儿,都走累了,于是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赵坎使劲儿搓着唐昧儿的手,笑着说道:「这几年每次下大雪,我都能想到以前二哥带我去吃老丈人的羊羹……可惜,我是见不到二哥回来喽。」
唐昧儿一笑,「人活七十古来稀,咱俩呀!差不多了。」
正聊着呢,远处有个大姑娘牵着个小姑娘的手走来了,赵思思板着脸,没好气道:「怎么就不听话呢说了让你们养着呢!」
夫妇二人都有些眼花,但自家闺女的声音还是听得出的。
真想开口呢,唐昧儿一把拉住赵坎,眼睛一直往前看着。赵坎顺着唐昧儿视线看去,一下愣住了。
因为赵思思手里牵了个小丫头,他们怎么看怎么像白小豆小时候的模样啊!
老了,总是憋不住眼泪。
唐昧儿红着眼睛,问道:「这……这小丫头哪儿来的」
赵思思答道:「一位长辈收的弟子,让我帮忙带几天。」
赵坎颤声道:「好,多待几天,一定不能走啊!」
「豆豆姐,你不怕我爹娘认出你吗」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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