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笑了,可这笑声,相差十万年之久。
不久之后,天光大亮。
他又拉出个拳架子,演练一番之后开始烧水,随后站在悬崖边缘朗读一篇文章,随后喝几杯茶,悠闲再悠闲。
终于在十几天后,那处茅庐建好了。看書菈
于是他又开始做桌椅板凳。
又是十几天,桌椅板凳都有了。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他将木雕搬去屋子里,放在那张光板床上,与自己躺在一块儿。
「床硬了是吧?你不喜欢睡硬床。」
「住的地方有了,我……明天开始我去挖铁矿,酿酒法子我烂熟于心啊!干起来定然手到擒来。」
「赶在麦子黄前,我得把酿酒器皿准备好,然后收割麦子,一半酿酒一半儿做种子,这样再过个十几年我就不愁酒喝了,我这个人,无酒不欢嘛!」
「食指峰有一片竹林,我打算用那里的竹子建个竹楼,你说好不好?」
「哦,对了,还得去找高粱,还得想法子做衣裳,我时间多,把以前想学却没学的东西,全做一遍怎么样?我慢慢做,慢工出细活嘛!」
然后,长久的沉默。
雨声愈大,床上躺着的年轻人忽然呢喃一句:「花他一千年去做,那……一千年之后呢?」
其实身边的木雕,与一道身影重合。
身边那道身影,忍不住的泪水打旋儿。
龙丘棠溪也只能哽咽道:「第一个一万年最难过去,撑过这一万年,后面会好过很多的。」
正此时,刘景浊忽地睁开眼睛,眉头皱了皱,瞬身出了茅庐,拿起木剑便到了悬崖边上。
他冲着半空中喊道:「我说了,你们只要保证不瞎胡闹,我不会阻拦你们去人间的。」
但有个披发赤足的男子凭空出现,刘景浊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明显很诧异。
龙丘棠溪一皱眉头,因为那个凭空出
现的青年人,居然在盯着自己这边,她确信这是在看自己。
她心弦紧绷,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
果然,刘景浊问了句:「你……不是散道人间了吗?怎么回事?」
那人又看了一眼龙丘棠溪,随后坐在了雨中。
「雨声太烦,帮个忙。」
刘景浊便一挥手,天幕阴云瞬间四散,又是星光熠熠。
那人这才说道:「我犯错了,犯了大错。」
但此后言语,龙丘棠溪已经听不到了。
总而言之,看刘景浊那架势……是在骂娘。
骂天帝的娘。
两人聊了许久,足足两个时辰。
刘景浊全程一副骂街模样,看样子都想打架了。
「唉,算了,懒得说你了,你也是好心办了错事。」
听得见了。
天帝看着海面,问道:「为什么不弄出个几个人消遣消遣?」
刘景浊气笑道:「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还敢吗?我现在跟你一样,除了不能离开这里,想做什么都做得到!」
天帝一笑,淡淡然道:「你才多久?」
刘景浊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我才多久?即便是加上未来十万年,怕是都不及身边这位一个零头的。
即便是方才没听到二人交谈,但龙丘棠溪隐隐约约中,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刘景浊问了句:「我一直没明白,他为什么会怕我?」
天帝笑道:「因为我只败于你手过。」
刘景浊撇嘴道:「那是你放了海了!」
龙丘棠溪瞬间明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可耳边却忽然传来天帝声音:「按你们后世的话说,这是玄而又玄的事情,我看得到你并不稀奇。对你而言我是画中人,对我而言,你何尝不是画中人?不让你听是为你好,猜到了也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龙丘棠溪全然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问道:「他回得去吗?」
天帝答道:「不知道,这个不在我,也不在你。」
龙丘棠溪皱眉道:「那是?」
天帝淡淡然道:「在于他能否撑住。」
此时那道身影愈发虚幻,刘景浊叹息一声,说道:「走好。」
天帝起身,呢喃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最早动凡心的其实是我。」
龙丘棠溪看着刘景浊,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行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太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