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风、林,天地万物一呼一吸,他全听得见。
问心随心,向心所向。
现在做什么
打人,或者被打。
海水之中,青年人猛然睁眼,呢喃一句:「独木舟!」
一剑自轩辕城废墟中起,瞬息之间,已然落在刘景浊手中。
青年人猛地挺直了腰杆子,一身热烈真意不再向下,反倒是如同火苗一般窜天而起。
也就是此时,刘景浊左手竖起独木舟,右手并指划过剑身,古怪纹路立时显现。
恍惚中,姬闻鲸与观战之人,都好像瞧见了一座宫殿,远古三司。又好像看见了一座山巅,有人持剑,孤零零守山。
一剑冲天,所到之处墨色灵气全数碎裂,破竹一般。
七尺儿郎,面对四千丈法相,明明一方是大山,一方是砂砾,可看见的人,并不觉得那一粒沙子就比大山轻多少。
有人呢喃,「天快黑了,最后一击了!」
姬闻鲸缓缓起身,站立法相眉心,笑问一句:「这到底是武道境界,还是炼气士境界我怎么有点儿分不清」
刘景浊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的。」
此时此刻,我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对你姬闻鲸,出拳,出剑。
身上所有担子都在这一刻卸下,我不是守门人,不是人皇,也不是谁的儿子了,只是个要打死阁下,或是被阁下打死的平常人。
刘景浊猛地朝前一跃,出拳一般递出一剑。
姬闻鲸举起短棍,一样朝前扫去。
可忽然间,刘景浊一身浑浊真意脱体而出,本体前方一道高达两千丈的身影出现,与刘景浊本体一模一样。
观战之人猛地发现,刘景浊的本体,反倒是成了虚影。
在场合道同时开口:「这……好像是武道真身吧」
可怎么又像是法天
相地但法天相地不可能是实质肉身的,到底怎么回事看書菈
沈白鱼摇头道:「他这一刻,好像炼气士境界与武道境界,有点儿分不清楚了。」
左春树呢喃一句:「记得那时候刘顾舟出现吗」
是远古剑修!他刘景浊有了远古剑修的雏形。
东边海上,刘景浊以拳法出剑,是当年在迟暮峰后山打到陈桨的一拳,如今换成了一剑。
到底是拳还是剑,确实是有些分不清了。
但那道两千丈之高的持剑身影,终究还是穿过了姬闻鲸法相,稳稳立在半空中。
姬闻鲸法相瞬间消散,黑衣身影重重坠落。
他不是起不来了,是不想起来。
下坠途中,这位姬氏家主,轩辕城主,呢喃自问:「我错在哪里」
中土东南海域,有个一身白衣的剑客,钻入海中,很快就到了一人面前。
龙丘晾笑着说道:「终究还是放水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姬闻鲸喷了一口血,面色凝重。
「你拦着我这道分身,我又能怎样他刘景浊用尽浑身解数,也才堪堪败了我两魂之身,而已。」
龙丘晾递出一壶酒,笑道:「行了,你也是贱骨头,好好的不行,非得被外甥揍一顿才认可他。」
姬闻鲸抿了一口酒,说道:「最后一点,他确实比他爹强。他爹一生,从没有为自己而战。」
人需要为自己做些什么的。
此时青鸾洲东海,刘景浊剑指虚弱至极的姬闻鲸,问道:「现在能不能放了我娘」
姬闻鲸满脸血水,却笑问道:「居然不打算杀我」
刘景浊面无表情,沉声道:「我察觉到了,她没事。你要真的伤了她,我必砍你狗头。」
姬闻鲸哈哈一笑,摇头道:「你娘一直都在青椋山,另一把洞天钥匙就是山水桥,只需你好好找找,必定能寻到那处洞天。但你这个当儿子的,这么多年只顾着天下苍生,却压根没想过好好找找你娘。」
刘景浊心头一颤,沉声道:「什么」
刘景浊一屁股坐在海面,呢喃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姬闻鲸硬撑着开口:「别想太多,要不是这最后一下,我是真会杀你的。罢了,算你赢了。」
说完之后,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刘景浊伸手提起姬闻鲸,瞬身返回轩辕城,将他交给了姬秊。
他终于有空灌一口酒。
原来是我一直一叶障目。
独行千万里,只是未低头。
刘景浊挥手打散光幕,九洲其余光幕尽数破碎。
「外公,人间可以没有人皇印吗」
姬秊笑道:「闲章而已,无关紧要。」
于是刘景浊掏出那枚人皇印,右手四指握拳,印章当场碎裂。
刘景浊只觉得眼前一黑,临倒地之前高声说道:「人族不需要什么皇者,诸位奋力登高吧!」
话音刚落,刘景浊已然倾斜。
但无数心念化作数万只手,将他稳稳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