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点头道:「提起来我就来气,死丫头骗我!人家绿坞湖渡船好心好意载她,她把人家船上偷了个遍,还撒谎骗我,说是没钱了所以被人丢下来了。」
白小豆神色古怪,偷东西,那可是陆青儿的拿手好戏。走哪儿偷哪儿,实在不行都得偷一碗水喝才行。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沉声道:「方才说的那位廖管事,就是当年丢下陆青儿的渡船管事。」
姜柚也问了句:「第一个人明明是散修,为什么也要寄信绿坞湖」
赵焱跟楚廉也好奇,也凑了过来。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沉声道:「说来话长了,三千年前开始,绿坞湖就在收亲人死在妖族手底下的孩子,将其养大,传道授业。凡人会教他们谋生手艺,有炼气士天分的,就留在绿坞湖。但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要是上了拒妖岛,就会被绿坞湖除名,且到死都不能说自己是绿坞湖修士。」
听完之后,楚廉轻声道:「一来是不想让他们死,二来是,绿坞湖不想让人觉得收留那些孤儿是为搏名吧」
刘景浊点了点头,事实也的确如此。
「回乡路上可以去绿坞湖做客,是个不错的地方,看似有些不讲情面,其实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几人都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将来返乡,定要去瞧瞧。
回到宅子时,院子里已经很多人了。
也不知怎的,都喜欢往刘景浊这里跑。
或许是因为,大半都是青椋山客卿嘛!
熟人不少,如忘忧、陈青萝,还有董寿春、曲悠然。其实不止这几人,陶檀儿跟樊江月都在战场上,要五月才能下场。
这些人可不是在拒妖岛上才认识的。
一帮人在院中聊得火热,倒是楚廉跟赵焱没人搭理,两人索性出了门。
片刻之后,刘景浊拎着酒壶出了门。
还是下意识地往墙角看了一眼。
楚廉绝不是性子懦弱的人,只是大多数时间显得有些迟钝罢了。
刘景浊走过去,问道:「焱儿,晓得你爹让你跟来拒妖岛的用意吗」
赵焱摇了摇头,还真没想那么多。
海风微凉,刘景浊让楚廉去取了三张板凳,三个人并肩坐在海边。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轻声道:「焱儿,当年太后……现在说就是太皇太后了,她见不得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焱点头道:「知道,爷爷不是一直想把皇位传给二伯么太皇太后宁愿诛杀自己的亲儿子也要保证景炀皇位的正统,又怎么会让皇位落在外姓手中」
话锋一转,「不过……不过娘说,太皇太后对二伯跟大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刘景浊一笑,轻声道:「你爹说你憋着跟我比是吗」
赵焱干笑一声,有点儿难为情。
在自己这个年纪,二伯都是正五品上的将军了,还带着五龙卫连灭妖鬼十国,这咋个比嘛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笑道:「你们信不信,我在十五六的年纪,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劳什子人皇。我也就不说什么过来人的话了,就告诉你们,年轻时候,不必考虑过多。别看我是炼气士,寿元可能会很长,可我这三十年过来,遗憾很多的。很多事情回想起来,当时要是坚持些就能不一样。就像……就像当年干娘非要叫我去太华封禅,我要是不去,干娘就不会死,青椋山也不会没,死我一个就行了。」
「焱儿,你爹娘是想让趁着岁数还小,走一遍江湖,不留太多遗憾。」
转头看了看楚廉,「还有你小子,走的时候记得去看看你爹,你娘也已经在回醒神王朝的路上了,趁着爹娘都在,好好陪几天。楚翟返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帮你爹坐上那张椅子,但你不能久留。」
楚翟点头道:「知道了。」
也不知怎的,刘景浊话格外的多,可能是就要去与某个人说最不想说的话的原因。
「焱儿想走江湖,少年人都这样,跟着你那俩姐姐好好走一走吧。但别太久,我给你定个时间,至多四年就要回去中土。哪怕到时候你带着五龙卫,以太子身份行走景炀王朝,游遍诸州县,惩贪官斩恶神,也是一种走江湖啊!」
因为赵坎跟唐昧儿都在,而天衍一朝,注定只有四十九年,赵坎的寿元,也是定数。
这还是当年刘景浊与余恬还了景炀王朝国运才能如此,自刘景浊一趟十万大山后再返回长安,那年赵坎登基。一晃神,赵坎已经当了十九年皇帝了。
刘景浊忽然起身,沉声道:「楚廉,跪下,叫师父。」
楚廉愣了好半天,若非赵焱戳了戳他,还发呆呢。
他连忙跪下,重重三个响头,沉声道:「师父!」
刘景浊扭头看向靠在墙边好几年的剑,沉声传音:「楚廉,陈黄庭不是叛徒,剑是他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