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拿起桌上酒壶,站着喝酒。
“最开始的陈黄庭,到面馆老廖,再到郦潇潇,给我长了记性,所以今日议事,有几句话跟各位说清楚。八百年前那场损失惨重的大战,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知道,是有人泄露了我们这边在战场上的落脚地,对方早有伏兵,若非那次,如今天下可就不是我老丈人跟姬闻鲸独领风骚了。”
袁秘缓缓抬头,眯眼问道:“你什么意思死伤最多的可是我们这七家!刘老家主唯一一个闺女战死,我们这七个,谁没死兄弟姐妹”
刘景浊神色淡然,“我不是怀疑你们其中的谁,我是谁都怀疑。七位前辈,或是七家合道,我都怀疑。我当然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真要查清楚了,就不会是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跟大家聊了。对了,那座叠虹山,今日有人登山,破烂山董寿春跟神弦宗陶檀儿,还有一个凑巧碰上的秋暮云。我倒要瞧瞧,多大一座山头儿,敢勾结妖族今日所说之事,都可以告诉七位合道老前辈。”
拒妖岛七姓家主,个个面色凝重。
这不是小事,就宋男来来说,她不敢保证自己老祖是不是。
左珩川抿了一口酒,心说这小子故意的啊!打草惊蛇,给人下套儿呢是吧可做这自乱军心的事儿,弊大于利吧
童婳全程没开口,喝酒而已。
反正不管你们谁是奸细,我帆海山不可能是,我们帆海山人都快死绝了,鬼去做奸细吗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没别的意思,大家不要想太多。我就是想要告诉几位前辈,我肯定会死,有可能死在你们之前,有可能死在你们之后,但肯定不是老死的。诸位前辈肯定也会死,但怎么个死法儿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被人杀跟被妖杀,区别还是很大的。诸位也好好想一想之前姬泉提议,必须二选一,具体选哪个,到时候说一声就行了。”
转头看向宋男来,刘景浊笑着说道:“咱俩得商量商量给元青摆酒,轩辕城那边回信来了,我外公作保,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宋男来罕见露出一个纠结表情,看了刘景浊一眼,边走边说道:“我没觉得姬泉老牛吃嫩草,我是气元青那小子。他毕竟不是炼气士,万一以后……那不是耽搁姬泉吗设身处地去想,元青百年之后,姬泉孤身一人面对漫长岁月,可怎么活”
迈步出门,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又不是小孩子,做事之前就想得到后果的,话本里那么多天庭公主下凡爱上书生、放牛娃的故事,你就权当元青运气好,碰到一个愿意与他厮守的仙女嘛!”
宋男来直翻白眼,不过还是说了句:“我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喜欢过谁,冷不丁就要去给元青当大人,愁得慌。”
刘景浊哈哈大笑,“宋家主,聘礼啊!不上门提亲就算了,起码该有的聘礼得送去轩辕城吧”
宋男来点头道:“这个你放心,不会亏待姬泉。不过……元青是个凡人,总要留后代吧元青二十六了,过不了几年就三十几了,再想生就不容易了吧但我总觉得让女人生孩子是个很不公平的事情,凭什么不是男人生所以我没法儿去说啊!”
刘景浊呵呵一笑,嗖一声就跑了。
你不好说我说去吗
你让我去跟姬泉说,早点儿生个大胖小子
邓恶风笑着走来,轻声道:“恭喜啊!”
宋男来压根儿不接茬儿吗,而是反问一句:“邓恶风,八百年前咱们岁数都差不多,也算是年轻人。咱们当家主是在那场大战之后近两百年了。他刘景浊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想不到这个”
邓恶风一本正经道:“所以咱们各回各家,我去问我家老祖是不是奸细。”
宋男来翻了个白眼,叹息道:“这家伙一召开议事,准没好事儿,这下不是把苗头全戳我们七家头上了吗还有啊!他派人去了叠虹山,跟我们说什么即便有奸细,奸细是傻子啊自己咬钩”
邓恶风问道:“那时候你多大你跟刘沁同年生的吧”
宋男来点头道:“是,那时候我跟她都是六十几岁,她天才,已经是真境巅峰,我才是神游境界。你邓恶风那时候才元婴呢!”
邓恶风转头看了宋男来一眼,后者略微一顿,随即破口大骂:“邓怕风!你给我死远点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左珩川的院子里,刘景浊回答渔子所问:“红酥说,当时是想搅碎魂魄的,但朽城那边说不必做得这么绝。”
所以左珩川又问一句:“你已经确定就是他你今天不就是想跟大家这么说八百年是家主的,可就他一个。”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沉声道:“那前辈有没有想过,一个不在拒妖岛的人,凭什么让郦潇潇体内那头大妖如此惧怕我可以断定,出了雾水国之后,郦潇潇是真的想以这个身份,就做人。”
话锋一转,刘景浊问道:“前辈查过郦素素体内有无什么禁制吗或者曾经有过咒印之类的,在郦潇潇死后就消失了。”
左珩川一眯眼,“你是说”
刘景浊点了点头,传音道:“假如从一开始,雾水国的大妖就是想摆脱某只大手的控制,故意在我手里死了三次,是想打消某些人的顾虑。再者就是,郦潇潇身上没有妖气的原因,是不是出生起的郦潇潇,就已经是不是单纯的郦潇潇了”
他取出一封信,又说道:“我还没看。”
左珩川拆开信看了一眼,缓缓竖起大拇指。
信上说,郦潇潇出生之时险些夭折,几乎没救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活了。
那就明白了,她的软肋,是妹妹。
也就是说,不管刘氏老家主是不是,岛上也还有人是!
灌了一口酒,刘景浊笑着说道:“总是这么扑朔迷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