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由这才沙哑开口:“大师姐让我听话,我也得守着赵坎,那是大师姐的儿子。师傅的儿子很多人护着,大师姐的儿子,得我来护着。”
谢杖这才停手,将许经由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谢杖嘴唇颤抖:“那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们?上次见他,我……”
此时余恬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谢杖也没起身,只是说道:“清溪阁右护法张柳,你是虞长风的儿子,按辈分你得叫我张叔。”
顾衣珏也皱起眉头,“所以之前传信的那个影子是你?”
话锋一转,顾衣珏沉声道:“我们这样子,不会让人怀疑?”
谢杖摇头道:“武槊让我来就已经在怀疑我了,不必在意。”
余恬此时都有些……有些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我……我娘,是求死?”
许经由硬撑着起身,身形有些佝偻。
谢杖沉声道:“万年来剑道天赋最高的人,即便埋了剑,也是曾经仗剑开天门的剑修,她不想死,九洲谁杀得了她?”
许经由苦笑一声:“可是……虞长风不死,那枚八卦石掀起的因果就会落在你的身上,太上皇辛苦算计,不是不把赵坎当亲儿子,他是为了保你的命。唯有景语化龙,你与其签订契约,那八枚碎片才不会成为要你命的刀子。大师姐要是不死,布衣老和尚就不一定会舍弃半条命,送刘景浊与龙丘棠溪逆流而上三百年。”
“大师姐……大师姐始终觉得,师傅都可以以自身一命引天下入局,她的命,又算什么?”33
况且,她从来不愿意当什么皇后,但她爱上个凡人,她不后悔。
背剑进长安,她跟个毛头小子说自己要当皇后,如愿以偿之后,那把青白就埋在宫城之中那处宅子下面了,受了再大委屈她也没把剑挖出来。
余恬沉声道:“他刘景浊早就知道了?混账啊!我才是老大!”
既然都是自家人了,顾衣珏便讪笑一声,轻声道:“余老弟,说归说,别骂我家山主啊!”
余恬置若罔闻,只沉声道:“那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意思?”
谢杖沉声道:“武槊明面上是要报一剑之仇,可事实上远不是如此。挂壁楼所求甚多,虽然我不知道武槊到底求什么。但围杀方葱,肯定只是一环而已,不过挂壁楼与那九座山头却不是一路人。我既然来了,那有些事情就要好好商量,少主回乡之后,恐怕就不会再隐忍了,咱们也得早做打算。”
余恬忽然沉声道:“你们朱雀王朝的人都来了,烦劳龙师换一副皮囊。”
撤回长风,离洲来的一众修士尽数登上城楼,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中土这边,登楼登城楼,站在一排跟对面互望。
余恬冷哼一声,沉声道:“怎么?想先打一架?”
谢杖也转过头,“我受了一剑,大殿下是否能放下成见,咱们齐心抗妖?”
…………
与此同时,离洲挂壁楼,武槊下到地下九层,缓缓推开一扇门。
这挂壁楼地下还有三层,除却武槊之外,再无旁人知道。修建这挂壁楼的工匠,完工当日就死绝了。
地下三层是一处方圆三十丈的小天地,这处天地被各式各样的花卉簇拥着,最中央放置一口近一丈长的冰棺,里边躺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红衣裙摆极长。
这女子,躺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武槊迈步上前,双手扶住冰棺,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脸。
谢杖曾经问过,武槊求什么。
所求甚多,但都是可有可无,不强求。
独独一样,非求不可,求不来就抢、夺。
求活一人。
“快了,真的快了,你再坚持一些日子,等你醒了,我就把欠你的一场大婚补回去。”
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声愈发癫狂。
“我会为你修建一处水府,以后咱们什么都不理会,只过自己的日子。再等等,等到那条白龙复苏,我就可以让你活过来了。”
冰棺之中躺着的女子,裙摆之下,其实是鱼尾。
天上、人间,一个凡字就是七情六欲,摒弃不了的。有人求大道登顶,有人求与天同寿,有人求钱财、官职,有人求个心安。我不一样,我武槊没那么大的志气,我只求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只要能救你,屠尽离洲,九洲倾倒,又如何?我不在乎!
与此同时,有个重游白水洞天的年轻人,又遭灾了。
只因为路过一处地方时,他说了句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秦栋哪里知道,那只白水洞天的女鬼,生前牌坊极多,都是贞节牌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