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比较慢了,足足半个时辰,酒坛子终于见底儿了。
老人举起一杯酒,小口灌下,笑盈盈看向大髯汉子,问道:“道友,酒足饭饱,该是说明来意了吧?”
大髯汉子也是咧嘴一笑,醉醺醺趴在桌上,漫不经心道:“红树城卖茶的,并灵山下卖酒的,你们这一脉,可就剩下两人。红树城那个老头儿做生意厚道,不坑人,也不图财,更不贪恋掌控这什么的那种感觉,只是做分内之事,卖机缘给有缘人。可你这老东西就不同了啊!”
老掌柜眯起眼睛看向汉子,冷冷开口:“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大髯汉子打了个饱嗝儿,“小小李怆,曾经的惊云国绿林魁首而已。”
老掌柜笑逐颜开,“所为何事?”
大髯汉子一笑,“卖字,卖半个李字,你要木还是要子?”
老掌柜再次眯眼,笑盈盈问道:“何解?”
李怆缓缓直起身子,也是一笑,“也可以拿我的木,换取青椋山的木,免得青椋山,日后成了青京了。”
老者深吸一口气,拿出灯台一座,沉声道:“我不想惹事,但做生意,习惯了事事有先手而已,道友既然找上门来了,这灯台我就还回去了,不知能否息事宁人?”
李怆接过灯台,不忘说一句:“前辈真是识相,我李怆还是很好说话的。”
老人终于呼出一口气,笑问道:“刘景浊与你,有何关系?”
李怆笑道:“多年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可惜如今相见不相识啊!这不,见有人算计我兄弟,看不过去嘛!”
话音刚落,老者只觉得心神惊骇,此人境界,深不可测啊!
“老东西,青椋山的木是惊神木,买的人是谁呢?江湖中人说话算话,说出来便饶你不死。”
老掌柜硬是将心中惊涛骇浪压下,沉声道:“一位老儒生,生意人的规矩,买家姓甚名谁从不过问。”
李怆收回一身气息,笑道:“开个玩笑,前辈莫怕,我这就走了。”
说走就走,瞬身便远去数百里。
几息之后,李怆一拍脑袋,“我这记性啊!”
立马儿掉头折返,可小镇之中,除了一扇门,哪里还有那酒铺痕迹?甚至连镇中百姓,估计都想不起来小镇之中曾经还有个酒铺。
李怆咋舌道:“老王八跑得可真快啊!”
一扭头儿,顷刻之间跨越数万里,落在个年轻女子不远处。
李怆递去那灯台,笑着说道:“带回去青椋山,就说是刘景浊的好兄弟唯一能帮上的忙了。”
说完就走了,方芽儿都没反应过来,只看着手里灯台,疑惑不休。
而此时,有个老迈身影坐在个酒葫芦上,疾驰往北,目的地是神鹿洲,有个地方叫做藏春坞。
老人淡然一笑,不是天外来客?奇了怪哉,那会是谁呢?
其实真没把李怆当回事,只是当时无计可施而已,只要拖延一刻,合道就不算什么了。
生意人,只要有人付得出代价,天地都可卖,何况一木?
可惜了,木字还了回去,他年醒来的若是青帝,就无青京可卖了。
…………
大月倚海,含桃树又生花蕾,三月怕是又要开花了。
一对男女坐在海边,看月华洒落戍己楼,又看戍己楼倒映海中。
前有美景,侧有佳人个,巧又无事,人生一大乐也。
刘景浊轻声传音,“我走之前,其实给了余恬一样东西。”
龙丘棠溪撇撇嘴,“我知道,青泥河底的一块儿砚台嘛!”
刘景浊诧异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龙丘棠溪白眼不止,“你以为那几天你成日不在,我就不知道你在青泥河底下摸东西呢?”
刘景浊叹息一声,这还有秘密可言吗?
只是,他眉头一挑,伸手之时,手心便有一口被灵气裹挟的……水井。
龙丘棠溪瞪大了眼珠子,“你把天井带走了?天井山果真有一口通海眼的天井?”
刘景浊摇摇头,传音道:“不是通海眼,是通天河!至少曾经的井底就是通往天河的。换句话说,青泥河在某种意义上,是天河。”
话锋一转,“那苏箓,可是天河之主转世,他对你的觊觎之心可就没减少过。”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吃这醋?就为这个,你就真的背井离乡了?”
是真的背着一口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