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都给他整笑了,没好气道:“这么真诚的吗?”
楚廉张了张嘴,低声道:“我……不会弯弯绕。”
刘景浊笑道:“树底下割腕,瞧着挺聪明的呀!怎么现在跟个傻子似的?有地方住吗?没去找楚翟?”
楚廉摇摇头,“不敢去找,没地方住,我不傻。”
好嘛!八百年难得一见的愣头青,赵长生都比他强啊!
刘景浊笑了笑,轻声道:“先教你一件事,你求人不是人求你,得你开口。打个比方,吃不饱饭的人是你,指望蹲在饭铺子门口,让厨子喊你进去吃饭,想瞎了心了。”
楚廉全然没听进去后面的,只猛地抬头,满脸笑意,“刘先生答应收我为徒了?”
刘景浊呵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指了指门口一间小屋,“喏,你暂时住这里,以后有了战功了,就搬出去。”
本以为这小子会委屈,没成想他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这样的徒弟,敢收吗?这得从教他听人说话开始教哇!
刘景浊手扶额头,都不想说话了,指着那处小屋,示意其自个儿收拾去。
这性子,万万不能放进戍己楼,容易把自己气死。
刘景浊将玉简丢进屋内,本体神识探进去一看,当即皱起眉头。
这楚衢,为了护自己的儿子,也是拼命啊!老祖宗都不要了。
冯小盈的血,是换来剑运的关键,那就是说,有人寿元将近,再不破境就会死。那个操控剑运的人怕是岁数不小了,且就在青鸾洲境内。
不然那血,如何运送过去?来得及?
玉简之中,除却有关于醒神与剑运的事儿,就是一长串的托孤言语了。言语之间,几乎是在祈求,即便不收楚廉为徒,起码也求刘景浊护他一命,即便拿楚廉的剑运当做鱼饵,只要人不死就行。33
看着看着,把刘景浊气笑了。
当我刘景浊是什么人?激将我?
符箓替身缓缓起来,传音楚廉,问道:“有件事需要你自己选择,你身上剑运,留着,日后你可能会成为他人傀儡,但你修炼会很快。我也可以帮你斩去剑运,算是及时止损,但你的境界会停留在黄庭很久,直到你以天地灵气把这三境重新洗刷一遍,就相当于换一次血。”
正在收拾床铺的楚廉,居然没觉得诧异,只是说道:“做个凡人,也好过做他人傀儡,刘先生可以斩断剑运。”
刘景浊微微一笑,哪个答案都可以,但回答不能犹豫。无论他选哪个,只要脱口而出,刘景浊就会觉得很好。
不会说话不代表楚廉是个傻子,做任何举动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还是知道的。
刘景浊又是一笑,继续传音:“暂时不斩,等等看吧,我倒要看看,是剑运那头及时止损,还是会有人追来拒妖岛,将你身上的剑运剥夺回去。”
楚廉也不恼,只是说道:“刘先生,因为你我娘才得救的,你只管拿我钓鱼,即便被鱼咬死我也不怪你,真的。”
刘景浊直翻白眼,叹息道:“真诚,果真是必杀技!”
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动静,虽然远隔数千万里,还是感觉到了。
姜柚,破境了?
他哪儿知道,大弟子如今被一头新生麒麟认主,二弟子也很快就会有一头风生兽作为坐骑。
一场棋盘之外的押注,无关黑白棋子,已经早早开始了。
这场赌局,不是赌谁输谁赢,是在赌天门开后,因为刘景浊,九洲气运不会被外界蚕食殆尽。
按照佛门说法,这就是早结善缘。
说得通俗些,这就是瞅准了一场雪,为雪中受冻之人送去炭火。
当然了,也有人并不觉得日后九洲气运会凝而不散,所以他们选择给雪中人泼水。
很快,二月初一了。
一场议事之后,刘景浊折返回去宅子,把楚廉打发走,随后收回符箓,本体出门。
某人吞下一口唾沫,看了看少了一根手指头的手掌,以心声说道:“给点儿面子行不行?”
有一道寒光折返拒妖岛,骤然落地,冷笑道:“面子,战场上给你了,现在我要面子,你给不给?”
刘景浊抱头蹲下,斩钉截铁道:“给!但下手轻点儿啊!”
几乎就是一通暴揍,沈白鱼与左春树本来有事找刘景浊,瞧见这一幕,立马儿掉头。
沈白鱼咽下一口唾沫,“你家秋暮云不这样吧?”
左春树讪笑一声,叹息道:“一言难尽。”
这世道,天下女子都一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