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人呢?跑了吗?」
李泥丸笑道:「又能跑去哪里。」
他微微一笑,抬起左臂,竖起双指于面前,眉心瞬时长出来一道竖眼。
此时此刻,在李泥丸眼中,一道清晰可见的混沌气息,拉成一条长线,一路往东。
李泥丸淡然一笑,盘坐风狸背后,将手臂搭在其背上,开口道:「顺着这线去找吧。」
这些年来,各种气息真意见多了但,如此古怪的剑意,倒是真没见过。
就好像是,阴阳驳杂,天地未开的那种。
追赶路上,他随手拈起一缕真意,结果却微微露出诧异神色。
分明是一锅乱炖,怎的出奇的纯粹?
他没忍住一笑,轻声道:「真是后浪推前浪,千年而已,世上竟是出了这等奇人?」
风狸没好气道:「说得轻巧,还而已?你们人族,凡人哪怕一辈子算一百岁,那都活了十辈子了。」
李泥丸笑道:「倒也是。」
此时此刻,刘景浊全力御剑跑路,不准备搭乘那艘破烂山渡船了,赶去渡口,有什么船坐什么船。只要出了海,晾他登楼也不敢追来,王真人就在天幕坐着。
他当然不会未卜先知,但好歹是个神游修士了。凡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能不一定准,但炼气士的右眼狂跳,一定没有好事!
问题是直到现在,刘景浊都不晓得拿一堆替身傀儡算计算计自己的是谁。
不会是金鼎宫那个疯婆娘,要是她知道了自己行踪,肯定已经开炸了。既然不是金鼎宫,那就更不会是孟休了,没有必要。马前卒都没动手,当主人的何必冲在前面?
那,还能是谁?姬闻鲸?
那更不会了,以那狗东西的行事风格,要恶心人就不只是这么点儿恶心了。
此时此刻,剑光划破天幕,刘景浊就站
在一条剑气长河之上。
结果一道锋锐灵气冷不丁斩来,上一刻还在数千里之外,下一刻,已然从刘景浊身边削了过去。
再一抬头,一头豹子似的异兽已然到了头前拦住去路。
此时此刻刘景浊才看出来,原来是那九洲早已绝迹的风生兽!
至于背上那人,合道气息。分明不是剑修,为何方才攻势如此犀利?
可……老子不认识你啊!
刘景浊暂时没有拔出佩剑,但一身灵气已然运转到了极致,准备跑路,尽量跑路。
异兽缩小身形,跳上李泥丸肩头。可面对刘景浊,小家伙还是浑身不自在,都不敢正眼去看刘景浊。
假扮成冯小盈的时候,就是提着一口气,硬撑着。
李泥丸略微诧异,问道:「就这么怕他?我都护着你了。」
风狸这会儿可没了妖帝气势,怯生生开口:「这不是灵气能隔绝住的,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于天罚的感觉,妖魔鬼怪最怕的就是这个了。本……我说到底也还是妖啊!」
李泥丸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刘景浊,问道:「你跑什么?」
刘景浊嘴角抽搐,「那你追什么?」
就你这模样,跑都没跑得过,你还问我跑什么?
李泥丸淡然道:「可你跑了不也还是白跑?」
刘景浊气笑道:「那我就该等死吗?」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片刻之后,刘景浊只觉得自身神魂就要跟肉身分开,要被人硬生生撕开的那种。
李泥丸轻声道:「怎的这么古怪?三十几岁的年龄,三百多岁的道龄,难不成你还是个夺舍重生的老鬼?灵武双修?」
这都要把刘景浊压碎的神魂是怎么回事?只有合道吗?九洲天门榜为何查无此人?
刘景浊硬撑着挺直身子,额头汗水早已控制不住了。
「我跟前辈,什么仇什么怨?」
李泥丸神色淡然:「无冤无仇。」
说是这么说,他却将神魂再加重几分。
骨头硬是吧?我李泥丸的泥丸二字,白叫的?
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万斤巨力了,刘景浊双腿颤抖,神魂被全面压制,独木舟山水桥,捉月台与清池,全数用不出来,一双膝盖也缓缓沉了下去。
风狸忽然炸了毛,忙传音道:「停手停手!不对劲儿。」
李泥丸也察觉了些许异常,眼前年轻人一身气势居然在节节攀升,就好像体内住着什么洪荒古兽似的。
他将心神沉入刘景浊神魂之中,兜兜转转钻进去泥丸宫,却发现泥丸宫里有一道封印,如同一尊古佛静坐。
李泥丸皱起眉头,大日如来印?
刚要撤回神魂,李泥丸忽然皱起眉头。
因为他明明瞧见了那道封印后面,有个神色清冷的剑客,与面前刘景浊相貌一模一样,甚至给他一种稳压开天门的气势。
李泥丸当即撤回自身神魂,可刘景浊,已经七窍流血。
邋遢青年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他姓甚名谁,但问的,其实是泥丸宫那道封印后的人。
刘景浊缓缓抬头,身上还是有些颤抖。
他啐了一口血水,嘴巴开合,说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