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不小心瞥出去一眼,正好瞧见了那个点头哈腰的中年人拿出来几粒碎银子,偷偷摸摸塞进小吏手中,并压低声音说道:「差爷,这地方我们都来了第三次了,我们在化马县时,月月赋税也没落下过,麻烦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我们真就只想让这丫头能读书。」
白小豆与姜柚对视一眼,俩人各自攥着一只包子,看向那新上任的官老爷。
姜柚传音说道:「那个小姑娘我记得,师傅还曾经留下一柄小木剑,让他们有困难了就去客栈找咱们的。」
白小豆笑了笑,也没传音,就开口说道:「我说顾峰主这几日怎么老是拉着脸,原来是有点儿忍不住了,想教训人。」
不过既然新任县令跟刺史都来了,估计用不着顾衣珏堂堂登楼剑仙出手了。
那小吏明明拿了钱了,却还是那幅摆谱儿模样。他把手里的银子抛起来又抓住,冷笑道:「打发叫花子呢?我也不跟你絮叨了,你去问问那个包子铺,我们也不欺负人,买地什么的,该多少钱多少钱,你们掏钱就行了。但日后铺子开起来了,我们要在你每日进账的银子,抽取三成。」
「三成?!还是账面流水的三成?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常三儿撇了撇嘴,「不愿意?回你化马县开去啊!」
一旁的小丫头猛的挣开她娘亲的手,迈步快去,跳起来照着常三儿小腹就是一脚。
「狗官!欺负人!」
小吏大怒,「你当这是你家呢?」
抬手就要去扇小姑娘巴掌。
姜柚二话不说,迈步走过去照着其脸上就是一巴掌。
姜柚转过身,没好气道:「还看?怎么当官的?」
她转身按住了乔青鱼,看着两个大人,没好气道:「不是都说了,遇见什么事儿可以去青白客栈找人吗?这才离着多远?」
权世信此时也
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不成样子。
「我叫权世信,新任琉璃县县令,你们的铺子放心开,这事儿我管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堂堂景炀王朝直隶州城,能有这等恶吏?连个从九品都不是的小吏,谁给他的胆子嚣张跋扈?
当官的来了,中年人都顾不上理姜柚。姜柚只好又拍了拍乔青鱼,笑着说道:「我叫姜柚,那边那个好看姑娘叫白小豆,以后遇见他们当官的不管的,就到青白客栈来,我帮你。要是我不在,你就说,你叫青鱼,找一头大鲶鱼。」
到现在姜柚才明白,为什么在离洲之时,顾衣珏要化名念鱼了。
此时正好散堂,白小豆拍了拍手,笑着起身,冲着窦成,轻声说道:「窦伯伯,我三叔还好吗?」
窦成一愣,赶忙作揖,笑道:「陛下很好,长公主惦念了。」
碰见白小豆没什么好诧异的,毕竟是在青椋山脚底下。
只是这声伯伯,弄得窦成十分诧异。
他刘景浊可从来没叫过表哥。
白小豆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一边女子,笑问道:「你是窦琼姑姑吧?我师傅说了,要是有一天你来了,就带你好好逛逛青椋山。」
窦琼也没想到,刘景浊居然会说这么一番话?他不是顶讨厌自己的吗?
常三儿其实都听见了,就是窝在水沟里不敢起来。
长公主、刺史、县令!自己还有活头儿吗?
窦琼笑了笑,点头道:「好,明日我就拜山。对了,他叫权世信,算是权首席家里,唯一一个后代了。」
白小豆一下子眼眶通红,取出留在手里的手串,走去权世信身边,轻声道:「本来是给权爷爷的,你留着吧。」
迟暮峰上,陈文佳与顾衣珏,还有方杳木跟百节站在一起。
四人都瞧见了广化书院前面的事儿,所以都聚在了这里。
陈文佳略微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百节淡然开口:「殿下少年时差点儿吧窦成打死了,这窦琼也被殿下教过做人,还有权世信,小豆子可把权忠当亲人的。我估计,是皇帝对于青泥河立龙神水府一事的歉意吧。」
方杳木笑了笑,「陛下跟殿下,不会这么客套的,可千万别想的太简单,我估计这是龙师对于青椋山的掣肘法子了。毕竟这地方是熟人辖下,咱们有时候不能太不顾人面子。」
顾衣珏闷声道:「我还管他那个?你方杳木的海捕文书撤了,还是我顾衣珏的海捕文书撤了。」
陈文佳传音问道:「顾衣珏,你跟我说实话,乔青鱼到了扶舟县,是不是他刘景浊老早的打算?咱们那位泥鳅湖主要多交一个朋友是不是?还有山上那白狐,哪儿去了?」
顾衣珏只沉声传音,「是山主的意思,但他还说了一句话。」
鱼雁楼北有青鱼南有白鹿,这个南会不会是南赡部洲,北会不会是北俱芦洲?
其实刘景浊还有过许多假设,听起来就吓人的假设。
例如,只要人皇印尚在,那四帝绝不可生。即便他刘景浊会在青鸾洲姬氏门口自碎人皇印,之后会有一场气运争夺。但那麒麟生时,同时出生的人何其多?会不会赤青黑白,四帝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