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庋也很干脆,冷声问道:「我父亲不是意外而死吧?悲春崖是不是有意支持我二叔一统金萍银萍两国,日后便作为璃月王朝附庸了?」
一座悲春崖,就是类似于离洲挂壁楼的存在,掌控璃月王朝命脉,悲春崖想让谁做皇帝,谁就可以是皇帝。
女子轻声道:「瘦篙洲西部十数国向来混乱,全数归于璃月王朝,对凡人来说,不算是个好事吗?至于诚王,确实是被你二叔所杀,间接所杀,但也是心甘情愿被杀。」
曹庋点了点头,开口道:「前辈,我问完了。」
刘景浊略感诧异,询问道:「不详细问问?」
少年人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我只需要知道答案,但这个答案是如何得来的,我不想听,也没工夫听,我只需要知道杀父仇人是谁就够了。」
刘景浊无奈一笑,又问了句:「我要放她们走,有无什么意见?」
曹庋摇摇头,「人是前辈捉的,也未曾参与杀我父亲与灭诚王府满门,与我无怨无仇,是走是留,前辈决定就好了。」
这小子,着实清醒啊!
不问他父亲为什么算是甘愿被杀,只需要知道是谁杀的就行了。还有那四个开山河,也没问为什么要做鬼,而是干脆利索,举刀就杀。你们因何做鬼,我不想知道,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做了个鬼就行了。还有那八百铁骑,八百条人命,死在面前,他眼中没有半点儿怜悯神色。此时此刻,三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死是活,他不关心。
刘景浊开口道:「那你们可以走了,最好别去试探我。」
连个名姓也没问,没必要问。
结果那个阵师女子皱起眉头,沉声道:「你就不怕悲春崖找你麻烦?我们的师傅,登楼巅峰,是悲春崖首席供奉。」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淡然道:「我叫刘景浊,你说我怕不怕?」
你们瘦篙洲,凡俗王朝与炼气士的排外,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着实没想到,你们连别洲邸报都不看吗?
三位女子对视一眼,扭头就走,顷刻间就已经飞出去几十里地。
既然是他,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们不是不看邸报前些年挂壁楼修士被斩杀,去年婆娑洲摩珂院掌律被斩,贵霜王朝太子被杀,那都是刘景浊敢干且干了的事儿。
悲春崖,确实唬不住人家。
但她们不知道,三道雷霆是唬人的,不过刘景浊觉得自个儿能唬住这三姐妹,毕竟谁会没事儿拿自己的命去试?
若是修为尚在,以雷霆火焰在其脑海之中布阵还可行。单单现在给她们没人三道微乎其微的雷霆紫电,那就是吓唬人玩儿的。
刘景浊又抿了一口酒,看向火堆里的柴刀,轻声问道:「不用想着现身战场去止战,行不通的,你若现身,去揭穿金萍国种种算计,只会
让人反过来把屎盆子扣在银萍国头上,两国开战怕是在所难免了。其实金萍国还真不一定打得过银萍国,据我所知,银萍百姓,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国家。」
曹庋闷声不语,以他的聪明,自然想到了这一层。
刘景浊又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少年,这个人间,每个人都应该是个性鲜明的,不必非要像谁,但我们不应该以一双漠视眼睛去看待人间的。就像去写一本书,作者当然知道最后结局是什么,但总不能开头写一句少年背剑出山,于三百年后斩杀仇敌,五百年后飞升天外吧?」..
曹庋被这最后一句逗乐了,他缓缓抬起头,轻声道:「刘前辈,我没有漠视,只是不想去做一些无用功的事情。能三步走完的路,我为什么要特意绕道去走五步?我也知道人间疾苦,可能阿大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但他们想害我是真,我若是知道了他们难言之隐,我还下得去刀吗?我去怜悯他们,谁来可怜我?」
转头看了看林中八百尸身,少年人继续说道:「他们要死,我还能拦得住?」
刘景浊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适合自己这种喜欢自省的人。
夜夜自省时,回望来时路,必定处处是错。
曹庋拍了拍手掌,轻声道:「刘前辈,你相信我吗?」
说着已经抬手抽出柴刀。
刘景浊说了句可以信,随后反问:「以血淬刀,此时你还能用谁的血?」
少年猛然举刀,「我的啊!」
烧的火红的柴刀被他朝向自己脑门儿,竖着就落刀。
刘景浊微微眯起眼睛,在柴刀快要落到曹庋额头之时,猛然之间一道白光闪烁,柴刀硬生生被白色灵气崩碎成了几截儿。
曹庋一双眸子变得漆黑,张嘴破口大骂:「小疯子!你不要命了我还要!」
一柄木剑已然悬在少年人额头。
少年人一蔫儿,略带哭腔,开口道:「我真没害人,要不是我,这小子压根儿逃不出来的。」
刘景浊微微眯眼,冷声道:「是妖族?还是鬼修?」
少年大惊,因为这个拿着木剑的家伙,居然有一种对自己的天然压制。
「是人,不对,是死人。我也不晓得咋回事,昏昏沉沉不知多少年,一醒来就在这小子体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