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棠溪又问道:「结果呢?」
刘景浊轻轻躺在了椅子上,头枕着龙丘棠溪的腿,轻声开口:「我把我能想到的意外全都做出了一番演练,这些天也全数做了布局。四海定然会有异动,但五龙卫那边,许经由自有安排。不过若是青椋山附近有什么事儿,五岳山君肯定是腾不出手的。东海那边,可能动静最大,不过舟子与安子会在海上,问题也不会太大。积风山那边,想必魏薇已经快到了,她是风神,人一到风患即可会止住。天寿山那边,姜爷爷在,我们自己注意着点儿也就行了。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龙丘棠溪皱眉道:「自己呢?」
总是这样,光想别人,不想自己。
刘景浊苦笑道:「这也是心烦所在啊!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对于青椋山有什么招数,难不成撕开九洲天穹,自天外给我来一人?即便真是如此,我们山中这么些人,我觉得斩一尊开天门,轻轻松松。」
龙丘棠溪揉了揉刘景浊的头,帮着他把发簪取下,长发顿时披散开来。
「为什么要选在九月初三开山?在你生辰这天?」
刘景浊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轻声道:「师傅死的时候,我未满十九,到了九月初三,就整三十三岁了。至此已经过去了十四年。走下栖客山,离开初雪城时,我曾对自己说,终有一天我会重建青椋山,终有一天我会为师傅报仇。报仇之事,可能还需要些年头,我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顿了顿,刘景浊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借着开山,告诉师傅,告诉爹娘,告诉天下人,青椋山没绝后,守门人依旧在。还有,我想告诉师傅,我三十三了,活的很好。」
龙丘棠溪有些心疼,轻轻帮他把头发扎成个马尾,温柔道:「你得记住,天塌了有龙丘棠溪帮你一起顶着。我这一生其实可以分做两辈子,上一次我为你刘景浊而活,这辈子也一样,以后更不会变。」
龙丘棠溪心中苦涩一笑,因为怀里男子已经鼾声如雷。
她知道他在装睡,便有些落寞,可落寞之后,就更心疼了。
我龙丘棠溪可以笃定,只要没有这些必须要报的仇,没有守门人那层身份,他刘景浊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都只会活我龙丘棠溪。
有些人跟别人家都男人相比,总是会少些甜言蜜语,他刘景浊就是这样的人。
可他只是甜言蜜语说的说,掏心窝子的事儿,干的多。
等他登楼那天,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就明白了龙丘棠溪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刘景浊。
过了半个时辰,鼾声不似作伪,他是真睡着了。
也就在此时,陈文佳跟顾衣珏一起到了这里。
龙丘棠溪做出个禁声手势,随后压低声音说道:「他有点儿累,稍微等等行不行?」
陈文佳刚想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个看似闲的没事干的山主,其实有好多事要做。结果刘景浊猛然睁眼,缓缓起身,顺手摘下发箍,头发又披散开来。
他轻声道:「没事,你们自己搬凳子坐。」
陈文佳只好对着龙丘棠溪歉意一笑,率先搬来凳子,坐在树下。
「就是得跟山主确认一番明日的流程。」
刘景浊拿起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点点头,说道:「你说。」
陈文佳点点头,开口道:「祖师挂像山主可有准备?」
刘景浊点点头,「有的,苏固帮忙画了我师傅的画像。」
陈文佳又问道:「那今夜就要将画像挂上,然后明日大典,辰时就得开始,由山主主持上禀天地下告祖师,青椋山落成,开山。然后就可以由山主亲自开启护山大阵。接下来就是当着所有来客的面,任命衡律堂掌律、供奉殿首席、还有钱谷司库、护山供奉,各峰主事。接下来还有你的收徒仪式,最后便是将大家伙儿录入牒谱。」
刘景浊想了想,开口道:「不必上禀天地,上禀祖师即可。你的收徒仪式一起办了,你只要点头,流泱可作为衡律堂大弟子。还有,在我上禀祖师之后,只任命衡律堂掌律、首席供奉、护山供奉以及钱谷司库,接下来你颁布山规,然后再任命各峰主以及收徒。」
陈文佳一一记下,点了点头。
刘景浊又说道:「明日有些人是不便出面的,牒谱身份可以有,但不能唱出来。如松鸣山两人跟方蕊儿还有韩屋。还有客卿身份,礼成之后我们有两场议事,打一场议事时愿意留下的就可以有个客卿身份。」
陈文佳点点头,「那我再无他事。」
刘景浊又看向顾衣珏,问道:「你呢?」
顾衣珏咧嘴一笑,「我就是有个小小建议,箕风山可以单独拎出来,做清溪阁故人跟不便露面的人所在的山头儿。如路阖、邝乐、还有那位宁婆婆跟宁琼姑娘,都可以作为箕风山……」
还没说完就被刘景浊挥手打断,「不能这样。」
下山之时,陈文佳没好气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没得说了吗?」
顾衣珏还是有些疑惑,他说道:「这样不是让路阖他们舒服些吗?」
陈文佳无奈道:「青椋山曾经覆灭,如今重建了。但清溪阁没有重建啊!要是把清溪阁故人与在外的人全丢去一座山,是你你怎么想?」
顾衣珏后知后觉道:「没把我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