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失落,站起来后,我转身走向巷口。我跪张相士这一幕刚刚已经被众人看见,见我转身,众人收回视线继续干着各自的事情。我走的很慢,一百米的巷子,走了足足一分钟。路过其中一个地摊的时候,我听见一个正在给人算命的老头说:“嗯,你这命不好,想要怀上孩子,就去据此三十里的威龙山,到山上的普阳寺去拜那里的送子观音……”
我皱了皱眉头,回身看向那人问道:“仙家,不知这县城附近可有驱鬼辟邪的寺庙、道观?”见我问他,他身子一震说:“威龙山是这儿最有名的灵山,除了威龙山,这县城附近没有其他有名的地方。”
我问:“那,这威龙山在哪儿,怎样可去?”在这条神仙街上算命的,似乎都知道那张相士的本事,张相士都不敢给我算命,他们哪儿敢,我问那老头,老头觉得晦气,朝我摆摆手不耐烦说:“出了县城北门就是。”
我心里烦闷,非常失落,转身走出了巷口。那老头嘴里说的什么威龙山,我本来想去,现在完全不想了,心里有一种十分认命的感觉。我在大街上无聊走着,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正是刚刚那个被我问路的老年人。
他正笑着,我回头看着他问道:“老爷爷,你有什么事吗?”老年人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小盒,递给我说:“小伙子,我虽然不信命,但几十年来,我与张相士已经结成老友,他刚刚找到我,让我把这个小盒子交给你,这盒子回家之后再打开,他还让我告诉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他。”
我抿着嘴点点头,别人能帮我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接过金色小盒之后,那老年人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小伙子,你的命还长,别怕,啊。”
我点头朝他挥手作别,远了之后,我看见他笑着走进了一家寿衣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我抬了凳坐在院子里,忍不住将那金黄色的小盒打开。盒子里放着一只铜龟和三枚银针,铜龟下面压着一张白纸,我将白纸取出打开一看,点了点头。
张相士的意思很明确,他让我分别用这三根银针在我右手带有伤疤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上扎出血来,滴在铜龟上。等到血液凝固之后,将铜龟和龙王神像放在一起,供奉十二炷香。中间不能间断。十二炷香后,用红布裹着铜龟,将铜龟埋在祠堂废墟下三日。三日过后,再将铜龟取出,撑船到河心放入水中。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我决定试一试。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我即刻取了银针扎出血来,滴在铜龟身上。等到血液凝固,我拿着铜龟进屋放到神龛供奉。十二炷香过后,我用红布将铜龟包裹住,带到祠堂废墟埋下。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我坐在院子里,拿着金黄色的小盒仔细看了看。这晚过的很平静,夜里,红袍人就像陈家村的护卫队一样,摇着铃铛过来,再摇着铃铛回去。
埋下铜龟时,我在灰土上做了标记,我很好奇,红袍人会不会发现埋在灰土里的铜龟。第二天早上,我到祠堂废墟去看时,标记仍旧在,看来红袍人并没有发现铜龟。我心里很开心,走到村尾,绕过弯,钻入树林,我想看看那四个中年人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
然而这四个中年人的尸体并没有那么好运,浅坑已经被挖开,四个人的尸体全不见了踪影。出来的时候,我看见铺满树叶的地上有一片头发,之所以称作一片头发,是因为在头发下面,连着一片头皮,这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头皮,我蹲下身伸手抓住几根头发往上提起来一看,头皮里面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就像豆腐皮上放了辣椒粉,腥臭和腐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十分恶心。
没再多看一眼,我赶紧将头皮给扔掉。这头皮的主人无疑就是那四人中的老二。联想起他死时,脑袋被撞开花的模样,我想红袍人撕开头皮,多半是为了方便吸食他头颅内的脑浆。想起红袍人浮肿的脸,贴在老二的脑袋上吸食脑浆的画面,我有种想吐的感觉,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
出了树林,我匆匆往回走。这一天,我没敢出门,一直呆在家里。脑海中反复浮现红袍人两次在祠堂废墟祭祀时的场景,我蜷缩在床上,浑身哆嗦。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带走他们尸体的,是那五具浮尸,不是红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