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嗨(无所谓,小意思)!”可是,大胡子又想起,刚才说话,他求张广才翻译的情节,才赶紧找话掩饰,“你们两个小孩,这是干啥去?”
张广才抢过话,说,“串亲戚。”
张广才怕挹娄又说拜访甑峰道士。那时,他骑在熊的背上,身边还有一只老虎,公孙渊能信;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你去拜访甑峰道士,这个大胡子能信吗?你看他那傲了吧唧的样子,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说你去访仙求道,得费不少口舌,还给他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他们这次遇到大胡子一伙,和遇到公孙渊他们不同,和公孙渊他们,一走一过,这辈子都不一定再见到了;和大胡子则不同,咱们是让人抓了,第一,是想法让他放了我们。第二,放了,也得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歇一宿。说话,顺着他说,别让他注意到咱才好。几句话搪过去,一会吃一点儿东西,就睡觉了。他说他们是沃沮人,往北走。明天天一亮,我们往南,就再也没话了。
“串亲戚?”大胡子说,“这是到哪儿串亲戚?”
张广才随便往南边一指,说,“那边。”
这时挹娄不等大胡子再问什么,就冲大胡子一笑说,“你这个大叔汉语说得挺好啊。”
——挹娄用夫余话说。他一下子就理解了张广才意图,也一起上来打糊涂语,分散大胡子的注意力。他知道,大胡子要再往下问张广才,怕他不一定答上来,要引起大胡子的怀疑,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挹娄这话相当奏效,大胡子又乐了,他说,“汉语说得不好还行?这一路上……”
大胡子就讲起他们去汉朝国都进贡马的事情,说三国还在打仗,正缺战马,曹丞相一看他们进贡战马,就非常高兴,当下就赏他们金银,绸缎,这,那的。又请他们喝酒,吃宴,他葫芦里的酒,就是曹丞相赏的。他们回来这一路,买的种子,农具,还有织布机,今后,他们就能象汉人那样,自己织布,做衣,自己种田吃粮。等等,仿佛他们这一趟到汉朝进贡,就一下让他们的沃沮人过上汉族人的日子似的,他,就是他们沃沮人的功臣,救星。
大胡子说得是唾沫翻飞,眉毛都跑到脑瓜顶上了。说到兴处,又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咕咕”的又喝了几口。还把酒葫芦送给挹娄。
挹娄吓着样的躲闪,把个大胡子乐得都差气儿了。
大胡子他们去的时候,有人听说他们是给汉朝进贡,不敢招惹他们——招惹他们还了得?那不形同和汉朝为敌吗?别说到了汉朝地界,就是途径高句丽,也不敢招惹他们,马是什么?是战略物资。谁敢动战略物资?
回来,更不用说,他们有通关文牒,一路OK,还得派兵丁护送。绝对安全。就是闷了些,大胡子有许多话,要对人讲,但他一路上讲给谁听?很是憋闷。
这回快到家了,又碰上挹娄他们俩,话匣子就打开了,特特,差不多讲了一个时辰。
赶着马群走,要避开山林,他们就选择了挹娄他们俩走的路。走到挹娄他俩在里边睡觉的火山潭,再往东北走,就进入他们的地界。
实际上,挹娄他们和沃沮,在一座上的两面,挹娄他们肃慎,在秃顶子山的北面,而北沃沮,在山的南面,邻居。
但一座高山,隔开了两个族群。山南山北,又是两族人口薄弱的地方,所以,风马牛不相及,谁也不知道谁。
大胡子一打听挹娄他家就住在秃顶子上南边,把手一拍,又咕咕喝了几口酒,说,“我就出生在山南!没想到咱还是邻居!”
这时,大胡子手下,把晚饭做好了,来向大胡子禀报,大胡子说,“好啊,你们这两个小嘎子,和我们一块吃吧。”
张广才想推辞,挹娄抢过话来说,“中啊,我们有狍子肉,野猪肉。”
挹娄知道张广才不愿意欠大胡子人情,才想推辞。挹娄的意思是,咱们把咱的肉食拿出来,和他们混着吃,这样,就谁也不欠谁了。
大胡子一听说有狍子、野猪肉,来了兴致,说,“哪儿哪儿呢?快快拿出来,这四年,我就想这一口。汉族虽好,但那牛羊肉,是没个吃,膻的厉害,还没嚼头。我一心巴火往家里赶,就是想吃这口野食!哪儿呢?拿出来!”
挹娄笑着把他身上挎得包袱摘下来,放在他眼前的草地上,就把包袱展开了。没想到,那颗大珍珠从包袱里滚了出来。
挹娄赶忙抓住了,他要往口袋里放,大胡子说,“什么?!”
挹娄连忙说,“白蛋。”
“白蛋?”大胡子立即变了态度,把手伸了出来,冲挹娄凶狠地说,“拿来!”
挹娄和张广才都不认识这个大珍珠,也没怎么把它当成珍宝,不知它的价值,就不太在意它,大胡子恶叨叨地要,挹娄就把大珍珠递给了大胡子。
大胡子把珍珠接到手里,来回看了看,眼中就露出贼光,他阴阴地看了看挹娄和张广才,冷冷地笑笑,说,“白蛋?唬你大爷呢?说,你是在哪儿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