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上天何其薄我!何其薄我!”
公敛阳一边摇着头,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应对。
却说范蠡回到军营中复命,详细将自己和公敛阳的交谈转述了一遍。
李然和孔丘听了过后,对视一眼,均是不由点了一下头。
只见孔丘很是明显的松了口气:
“呵呵,如此看来,这公敛阳在我们对付齐师之际,应该是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而李然则是思索了一阵过后,是更进一步的分析言道:
“眼下公敛阳这边也算是暂且安抚住了,接下来便可着手处理齐师了。”
“如今齐师派来三万之众,来与我军对峙,显然其意图并非是要与我鲁国为难!”
随后,李然便是又定计道:
“且撤去成邑所有兵马,全军迎敌北上!齐师既然战意不佳,那便该由我们主动应敌才是!”
李然的意思,乃是将成邑的包围悉数撤去,摆出一副要与齐师拼命的样子,并以如此的气势,给齐师来一招先声夺人!
而另一方面,也算是履行了对于公敛阳的承诺。
孔丘对此也是深以为然,便是立刻依计行事,传令于三军。
而当三桓得知了此计划,得知如今眼前的敌人竟是变成了齐国。虽是心中都有所疑虑,却也只能是如此照做不误。
当然,这其中,要属最为高兴的,却是莫过于孟孙何忌。
他在得知此消息过后,便是偷偷命人给公敛阳捎去了书信,让他务必先行观望,切不可轻举妄动。
而公敛阳在受到孟孙何忌的书信之后,也是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在得知鲁师果然如约悉数撤走,也是不由心下大定。
紧接着,公敛阳却又是稍稍一个沉咛,决定还是再写了一份书信去往齐国。
正可谓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一方面当然是想让齐国能够多派些人马前来,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表明他们成邑如今是兵少粮寡,不敢轻动,只能专等齐国前来救援。
当然,要说这公敛阳也确是鸡贼。
他其实已笃定齐国是绝不会再前来增兵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无非是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一条能够日后即便自己失败了,也能够选择出奔齐国的后路。
不多久,鲁师便与高张所率领的齐师开始了对峙,两军相距不过五十里,而前营更是相距不过十里。
战事可谓是一触即发。
孔丘于大营内是修书一封,以自己的弟子冉求作为使者,前往齐师大营,面见高张。
冉求跟随孔丘多年,当年孔丘前往齐国后,入得高氏之门时,少时的冉求便也在其中。
所以,高张也自是认得冉求。
要说这個冉求,其实也是一个胸怀大才之人。
当年季孙斯求贤,也曾问过孔丘此人如何。而孔丘当时的回答,冉求这个人,如果有一千室一百乘的家族,他是足以去当这个家族的家宰的!
故而,季孙斯对此人,其实也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
除了任用了子路担任家宰外,对冉求也一直是在那里关照有佳。
话说冉求遵从师父之命,带着文书前往齐师大营,却被几个士兵以长矛给直接持住。
只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所以他们对于冉求也并没有什么非分之举。
只听冉求是颇为淡然的言道:
“在下冉求,家师乃为鲁国司寇,今特奉家师之命,前来请见高将军!”
不多时,冉求在被搜身之后,也只发现其随身带着一筒书简外,便再无旁物。
于是,就将其蒙面,并带入一处大帐内。掀开蒙布,但见营帐内部却是空无一物。
冉求正觉奇怪,只听得有一人径直步入,并是笑着说道:
“哟,这不是冉求冉子有嘛?多年不见,你与你的师父,却是干了好大事啊!”
冉求见到高张,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冉求见过将军,今日求乃是受家师所托,前来向将军问好的!”
高张入得主位而坐,依旧是面带笑容:
“当年,子有你追随尊师孔仲尼,入我高氏之门。彼时可谓是落魄潦倒。却未曾想到,如今尊师孔仲尼却已是成了鲁国的大司寇!可谓是位极人臣呐!这一点,可真的是令人料想不到,料想不到啊!”
冉求知其乃为恭维之辞,所以也是放低姿态言道:
“呵呵,当年也多亏了将军收容,否则尊师也绝无可能见得齐侯之面。故而,家师也特是让求要当面多多感谢大人!”
高张沉默许久,没有再说话,冉求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又道:
“将军,今日家师率鲁国之师,与大人所率齐师对峙,其实也都是情非得已。所以,家师是希望,能够和将军单独见面,详谈一番!”
冉求一边说着,一边将孔丘的书信递上。高张接过简书,并将其展开一阅。
原来,孔丘的意思也是希望能够不与高张兵戎相见,所以希望可以当面详谈,以弭兵事。
高张看着书信,心中也是立刻盘算了起来。
毕竟,他在出发之前,太子荼便曾经与他说过,此战要尽量避免与鲁国发生大规模的摩擦。
尽管田乞也来找过高张,让他务必要有所作为,但是他们高氏早就看田氏不顺眼了,所以又岂能真的听他的?
只不过,如果真的不打,却终究是丢了齐国和自己的颜面。
这不免是令他陷入了两难之境。
高张缓缓放下书信,并是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两军对峙,尊师又贵为大司寇,却又何必邀本卿冒险一见?”
冉求闻言,一个拱手作揖,并是恭敬言道:
“这个弟子就不得而知了,待将军见过了家师,便一切自明!”
高张听罢,不由是忽地大笑三声:
“哈哈哈!尊师的那张嘴,可谓能言善辩,我又岂是他的对手?真见了面,只怕是又要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了吧!”
冉求听了,却也是微微一笑,并是不以为然道:
“呵呵,将军所言差矣!能服人者,乃为理也。既是有理之言,又岂是在唇舌之间?届时将军若当真觉得家师所言无理,不听也罢。”
“但倘若将军觉得家师所言确有几分在理,那依照将军之智,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高张听了这些话,却也是无言以对,只暗叹了一声:“既如此,不知尊师却准备如何邀我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