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此说可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也是为了齐国着想。公子既身为嫡长子,本就该顺理成章的继承君位,这可是亘古不变的常理啊!如今君上一意孤行,此举对于我齐国日后,可谓是埋下祸端呐!”
“还请公子莫要耽搁,且快些离开齐国为好!”
于是,公子阳生便是在田乞的安排下,径直是离开了齐国。
其实,齐侯杵臼虽欲立少子荼为储君,但是对于他的这个嫡长子,却也并无加害之意。
毕竟再不喜欢,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在田乞的一番操控下,公子阳生竟因为害怕受到连累,索性就此是出奔到了来地。
并且,是和田乞勾连,为以后的谋权篡位是做好了准备。
田乞做完这一切后,心中亦是更多了几分底气。
只见其嘴角处,又是流露出了一丝诡秘,且不易被察觉出来的笑意。
——
第658章_再访乡校集会
再说鲁侯宋这边,总算是安全回到了曲阜。
这让孔丘和李然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紧赶慢赶,一路之上,也是不顾舟车劳顿和身上的伤势,所以宫儿月一回到杏林,便是先害了一场大病。
李然急忙让医者给宫儿月治病,医者在把脉之后,出来对李然说道:
“先生不必心忧,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小伤,不及治疗,又一路奔波,故而受了这一场风寒。在下开一个药方,稍稍顾护其营卫之气即可!”
李然松了口气:
“如此便有劳了!少伯,去取些诊费!”
范蠡拿了一吊刀币,递给医者,医者也不客气,收了下去,接着开了一个处方之后,便是离开了。
李然进屋看到宫儿月正在熟睡,而光儿则在一旁看着,李然也不想打扰宫儿月休息,便是退了出去。
而这时孔丘在安顿好了鲁侯宋后,便也是急匆匆的来到了杏林。
李然看到他行色匆忙,也知道他此来是所为何事,当即就他二人是来到了客厅。
孔丘坐定之后,也是不由松了口气道:
“这次夹谷之会,总算是有惊无险。听说月姑娘生病了?不知病情如何?”
李然却是摇头道:
“倒也无碍,想来休息几日也便是了!仲尼,你此番前来,恐怕是为了隳三都之事吧?”
孔丘听得李然开门见山,便也就毫不避讳的直接言道:
“正是,本该让恩公休息几日,但是,如今堕郈邑之事既已提上日程,却还有两邑未动。之前被夹谷会盟给耽搁了许久,丘觉得还是要尽快办妥为好,以免得是夜长梦多!”
李然闻言,则是点头说道:
“嗯,只是此事还需得顺手牵羊,若是强来,恐怕难免不被季氏所疑。”
“对了,季氏那边,对于拆毁费邑城墙,是如何作想的?仲尼可曾听闻子路提及?”
孔丘一个拱手,并是解释道:
“子路在季氏当家宰的这段时日,察觉到季孙斯对于公山不狃很是不满,但是也还没有下定决心就此堕去费邑!毕竟,费邑乃为季氏主城,若是就此堕去,他也唯恐是会就此削弱了他们季氏的力量!”
“不过,由于有郈邑这个前车之鉴,季孙斯如今其实也有堕毁费邑城墙的想法,只是尚在犹豫之中!”
李然一边听着,一边是点了点头:
“嗯,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看来……季孙斯这边,却还需要再填一把火才行啊!”
于是,二人又是各自沉默着想了许久,孔丘随后也只能摇了摇头,言道:
“不如……丘这便让君上再下一诏令?同时让叔孙氏和让季氏堕去郈邑与费邑?”
李然闻言,却是摆了摆手,以示否定:
“不可,如今三邑未堕,而再夺其声,这势必会打草惊蛇!叔孙州仇那边虽说是即将拆毁郈邑,可引为典范,但切不可因此而暴露了我们的意图!”
“仲尼务必记住,这三处主邑,乃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所以唯有诱导其自裁,方为上策!”
孔丘听李然如此说,也是不由点了点头,并是继续问道:
“那……季孙斯这边该怎么说服他?”
李然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是缓缓说道:
“数日之后,郊外便会有一场乡校集会!可让子路带着季孙斯参加,仲尼可安排一名弟子,在乡校集会上引导各学子辩论一番,以剖析费邑之利害!如此,或可让季孙斯下定决心!”
孔丘眉头一皱。
“此举虽是不错,但恐怕效果甚微。季孙斯他毕竟乃是季氏宗主,又如何会听得那些小儒之言?即便是听到什么,只怕……也是难以令其信服啊!”
李然听了,却是笑道:
“呵呵,这一点然又岂能不知?此处只是给他洗脑而已。待乡校集会之后,然会再亲自与他相谈!”
孔丘一听,不禁问道:
“洗脑?何谓洗脑?”
李然一听,知道是自己突然失口,不禁是捂嘴笑道:
“哦,这‘洗脑’嘛,就是让人荡浊扬清之意啊!头脑者,精明之府也。所谓‘洗脑’,便是令人清爽明亮之意嘛。”
孔丘眼前不由一亮:
“哦!原来如此啊!恩公果然是学识广博啊!丘又受教了。”
“若如此说,待日后丘亦要与众弟子们,多多洗脑才是啊!”
李然闻言,不由是脸上拉下了三条黑线,也只得是甚是尴尬的与孔丘笑了笑,不再言语。
……
乡校集会
其实,鲁国一直都是有乡校集会的习惯。
当年,李然从洛邑出逃到鲁国,还未站稳脚跟时,就是因为碰巧在乡校集会上“口出狂言”,这才受到了太子野和叔孙豹的青睐。
而无独有偶,其实孔丘也是后来在乡校集会中崭露头角,孟僖子才发现了他的才能,进而又介绍给了鲁昭公。
可以说,这乡村集会,本来就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
只不过,由于季氏一族权势熏天,所以相对而言,季氏一族都从不觉得这集会有多了不起,无非是一些不得志的学子们在那瞎吐槽的集散地。
接下来数日,曲阜显得是十分的平静。
宫儿月的病情得到有效的治疗,如今已是恢复如初了。
宫儿月出得屋门,再见到李然,也是不由得苦笑一声:
“平日里看起来我是生龙活虎的,但也不知为何,却总是害病。倒是你,这忙前忙后的,倒也没见你生过几场病,倒也真是奇哉怪也!”
李然却是澹然一笑:
“呵呵,女子属阴,本就更易染病。再说,你也是为了救我,这才受了伤,然后又一路颠簸,以致害了病,说起来还是怪我。”
宫儿月听着,却是嫣然一笑,与李然回道:
“呵呵,月的职责便是守护先生的安全,又怎能怪到你头上?”
正当他二人如是说着话,却听得从他们下面竟是突然钻出来一声:
“父亲,二娘,今天外面有乡校集会,要不要去看看?”
这时,光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如今光儿已经十岁,虽还没有到亭亭玉立,却也是长得可谓是玲珑剔透。尤其是那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甚是水灵。
亏得丽光的提醒,李然这才想起乡校集会的事情。
虽说此事已是交由孔丘去办,一时半会倒也无需他来操持,但想着可以光儿这些时日也已经好久没有出去转转了,想来倒也不错。
“行,既然光儿难得有此兴致,那我们便去瞧瞧!”
于是,宫儿月和光儿都是回屋带上面纱,便和李然是一起入了城。
乡校集会依旧是在曲阜城内的下柳河边举行,各地的学子们亦是纷纷前来,在那是各抒己见,煞是热闹。
李然一时也不由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形,也免不了是一阵伤感。
他想起了当年的鸮翼,叔孙豹,甚至是自己的死敌季孙意如,如今这些人都已纷纷作古。
而当初看着他在此侃侃而谈的,那个俏生生的祭乐,也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李然回首看了看身边的宫儿月和光儿,一时间也有些心潮澎湃。
这个神似祭乐的女子,还有和祭乐愈发相像的女儿,都让李然又不由是恍忽起来。
就仿佛,祭乐又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一样!
“先生,先生?……”
宫儿月的轻声呼唤,让李然回过神来,强笑道:
“光儿,这乡校集会,到时候对你而言可能会有些无聊,你到时候可别吵闹着要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