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说起来,我孔丘和你季孙意如,倒还真是“性相近,习相远”啊。
所以,季孙意如也只得是强忍下怒意问道:
“君上邀吾前往乾侯,可是鲁侯亲口下的诏令?尔随身可带有君上的诏书?”
孔丘上前澹然答道:
“君上外狩,身边何来的诏书?还请季孙大夫前去便是!”
季孙意如闻言,又不由是端坐下来,并是在那装模作样的摇头道:
“国君在上,意如自知得罪了国君。国君既无诏书,意如不敢妄见……”
李然看着季孙意如如此,亦是不由感慨:这老小子可当真是愈发的像他爷爷季孙宿了。
“季孙大夫,还请移步乾侯。届时可由荀下军先行入城,待荀下军问明了鲁侯的态度,大夫再与鲁侯见面不迟!”
李然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季孙意如又面露“愧疚”之意:
“哦,原来是子明啊!多年未见,子明可真是干的好大的事啊?呵呵,也罢,既是李太史所言,意如照办便是。”
李然见得他这一副小人得志之相,不由亦是暗中握着拳头。
妄论他和季孙意如之间的恩恩怨怨,即便是祭乐,对他也可谓是恨之入骨,这个仇是说什么也要报的。
只是眼下,也唯有是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得不忍气吞声。
……
一行人朝乾侯而去,季孙意如看起来倒也十分低调,一副“知错能改”的神情,加上他那一身麻衣赤足,李然心下不免是有些奇怪,而且,也是愈发的警惕起来。
待到了乾侯城门之外,季孙意如便是停驻了下来。
而荀跞亦是回过身来,与季孙意如开口道:
“跞这便入城面见鲁侯,季孙大夫可于此处安心等待便是。”
季孙意如闻言,便是毕恭毕敬的回道:
“如此,便有劳荀下军了。”
荀跞摆手道:
“呵呵,季孙大夫也不必如此客气,此乃寡君之命,跞自当尽力而为。你们若能君臣和睦,寡君必是欣慰!”
季孙意如此时这温文尔雅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是像极了贤名在外的卿大夫一般:
“是是是,意如又岂敢一错再错?意如如今唯恐寡君不理解意如……”
李然这时亦是来到了季孙意如的身边:
“季孙大夫既是真心有意迎回国君,想来如此荀下军在晋侯面前复命也就可以顺遂一些了。”
李然的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在点季孙意如,让他莫要别再动别的心思。万一是惹怒了晋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季孙意如又如何会听不出李然的话中之意?
“呵呵,意如受教了。”
李然和孔丘一番商议,决议是由李然陪着荀跞去往鲁侯稠那边,而留下孔丘是在城门等候消息。
荀跞见到鲁侯稠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厅内纠结,荀跞一人先行进去,而子家羁则是将李然拉到一旁。
子家羁将臧昭伯等人的事情说给李然听,李然听完,心中不由的一沉,暗叫一声不好。
然而,荀跞此时已经见到了鲁侯稠,如果这时候他再闯进去,那可是大为不便。
只见荀跞是朝鲁侯稠一个作揖,并是言道:
“鲁侯,寡君命臣前来问责于季孙意如,如今季孙意如他已然知错,不敢再推卸罪责。如今,他正在城外候着鲁侯的召令。寡君命臣竭力促成此事,臣亦是不敢懈怠,还望鲁侯莫要辜负了寡君的一番好意!”
鲁侯稠一边听着,颜色肃然,好似是在努力控制着情绪。
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承蒙贵国顾念与我们鲁国的良好关系,能够惠及到我这个流亡在外的人,让寡人能回去继续供奉先祖,打扫门庭以更好的侍奉贵国。但是……寡人再也不想见到季孙意如了!”
荀跞闻言,不由一怔,并是连忙说道:
“贵国君臣之间虽有矛盾,但毕竟都已是陈年往事。望鲁侯还是要将目光放得长久一些才是……”
谁知,鲁侯稠又是愤慨道:
“寡人被季孙意如威逼太甚,撤中军以架空寡人,寡人祭祀,他作为大夫,不仅不陪祭,还自己在家中祭祖!这倒也罢了,还将寡人的俏舞调走,以供自己使用!”
“他嚣张跋扈,又和其他卿大夫结怨,季氏欺我公室,寡人此番回去,不免还是被其压制,又有何意义?寡人与他不共戴天,他若是不速死,还来见寡人,那寡人唯有宁求速死而已!寡人此言,有河伯为证!”
荀跞闻言,不禁是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的鲁侯稠,竟会是突然端起如此恶劣的态度来!而且,还会发起了如此的毒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