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环着腰的双手紧了一些，“都怪我，我本可以提醒她要万般小心，可我那天……那天怎么就不愿意同她说话，哪怕就一句话”说完头埋进腹部。</P>

明显感觉晓梦因克制住情感迸发而全身颤抖，腹部位置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即使你救她一次，若不成长，你还能救第二次或第三次吗？我们不歌颂磨难，但是这样的世道命运本就多舛”</P>

看着躺着的人仍旧不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起来，我陪你去，我们这样奋斗是为了什么，终究是为了救更多无辜的人，如今她就很无辜”</P>

顾晓梦点了点头，穿好衣服驱车来到大世界。</P>

“别担心我”李宁玉伸手握了握仍旧放在方向盘丝毫不想离去的手。</P>

顾晓梦收神回头看着她，反握着，牵到唇边吻着这冰凉的手背，“等我”</P>

“嗯”</P>

李宁玉见顾晓梦进了大门，眼神闪烁，下车，叫了辆黄包车来到百乐门门口。</P>

——唐生明：陈恭树叛变，军统上海站七零八落，我如今被监视，根本传不出消息。</P>

李宁玉：我知道，你肯定有其他线。</P>

唐生明：……</P>

李宁玉：别犹豫了，如果不早做安排，日本海军实力不容小觑，南进一旦顺利，东南亚资源尽数到他们手中，中国危。</P>

唐生明：百乐门门口，第一辆黄包车，车夫手戴红绳。还有一件事，从林道声到吴世宝，事情过于顺利，李世雄在怀疑顾晓梦。</P>

李宁玉：多谢。</P>

李宁玉驻足观望许久，果然看见那名车夫，这个时间点，周遭人很少，她往前走去。，慢慢坐上车。</P>

“去大世界”</P>

“好嘞，您坐好”</P>

自从王天木被捕叛变后，戴笠做了两手准备，车夫小陈是军统安排的紧急联络，一旦军统上海站覆灭，这条联络点立即启用。</P>

小陈看着约摸三十左右，身材健硕，左手戴着如唐生明所说的红绳。自从陈恭树被捕，连续几个月没人联络他，他依旧每晚十点准时在百乐门门口。</P>

眼看转过街头就到了，李宁玉却叫停了车夫，递上一张纸币，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杜鹃”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P>

小陈拿着纸币，触摸到纸条的瞬间，心中翻涌。一刻也不敢耽误，拉着车往回跑。</P>

顾晓梦见到胡蝶整个蜷缩在床上，内心颤抖，她就静静坐在床边陪着她。</P>

“你回去吧，我没事”胡蝶坐起身子，微微笑着看着顾晓梦，最不愿意的狼狈也尽数落在她的眼里，只能强装无碍，“我的人生本就是如此，也应该是这样，只是自己太过憧憬美好太过奢求了，你看，想通了就没事了”</P>

口中说着没事，眼里尽是伤悲绝望，顾晓梦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与李宁玉这一路走来磕磕碰碰，甚至丢命，但二人终是互相陪着，更有亲友支持，这条路很难终归不寂寞。</P>

见顾晓梦许久不说，“现在倒是可以恣意我的人生了，重新认识一下吧，胡蝶，大明星”</P>

眼里闪着光芒，但顾晓梦清楚，她眼中光芒的后头是万丈深渊般的黑暗，“这个世道很不好，每个人每天都在失去，甚至生命，一切的原罪是它，不是我们，这个坎得迈过去，我们还要活下去”</P>

胡蝶呆呆地望着她，第一面就喜欢就让她心安的人【活着也挺好，至少能这样望着她】</P>

“终有一天，你会静下心来，像个局外人一样回顾自己的故事，然后笑着摇摇头，浮生不过梦一场，去释怀过去”</P>

压抑太久的眼泪终是落下，哽咽地说着“那一天……你也会在吗”</P>

“我们都在”顾晓梦递过纸巾，希望都在，陪着李宁玉细数白驹过隙，看大雪落了一地，看窗外芭蕉点雨，重复着春夏秋冬……</P>

出来时一眼望见等待着的李宁玉【往后余生身旁始终有你】，快步走到她跟前，揉搓的那双冰凉的双手，“怎么不坐在车里等”，见揉搓许久仍无法温暖这双手，拉起它们直接贴在自己双脸……</P>

李宁玉一怔，却也没有退缩双手，满眼柔情看着，感受手心的温度，“车里闷，出来透透气”</P>

“回家吧”